若他回到蓬莱,主动将阮舟摇体内的阴极幡取出,那么,才算真正的回头!
一日,两日,三日……
很快,又是三日过去了。
石室内因果钟迟迟未曾敲响,岑远道某日从入定中惊醒,忽地便问楚岩风道:“岩风,因果钟响了吗?”
楚岩风亦从入定中挣脱了出来,道:“弟子未曾听到。”
岑远道便遣弟子去石室门前问。
轮值的弟子都说因果钟钟声未响,岑远道便又尝试着联络范飞平……
但范飞平仍旧没有回应。
楚岩风道:“看来师叔当真不愿意回来。”
岑远道面色有些难看。
他知道,范飞平恐怕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
蓬莱山前,雄壮巍峨。
范飞平更改了容貌与装束,站在蓬莱山前,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并非后悔对阮舟摇下手。
但若往后不能回蓬莱,他又有些悲哀。
他想知道江映离是否真的把阮舟摇给忘了。
阴极幡若在阮舟摇体内久留,不致命也叫他脱掉半层皮!
江映离一定会把阴极幡渡到自己身上的,只消他稍稍一个提醒……
“……这位师兄,你可是要上蓬莱山吗?”蓬莱山前的守门弟子注意到了范飞平,两名弟子交谈了几句,便有一人上前询问。
范飞平立刻就道:“不用,我只是路过这里,正巧被蓬莱山的山景所惊艳……”他仿佛留恋似的看了一眼蓬莱山,沉声道,“我走了。”
两名守门弟子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其中有一名弟子道:“我怎么觉得这位师兄的行止有点眼熟?”
另一名弟子道:“哪里眼熟了?该不是你轮值太久,眼花了吧?”
那名弟子便也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许是我看错了吧……”
两名弟子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范飞平踏出蓬莱山地界的那一刻,就知道,往后,他再也回不来了……
※
“师兄,求你……”
“师兄,求你……”
宁云山那一场争斗后,因果钟敲响三声,眨眼之间便又到了蓬莱山上。
阮舟摇瞧见江映离与范飞平打起来之时,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范飞平刻意打断江映离的骨头,想要让他丧失行动力。
江映离不知为何事执着,竟不住地站起来,哪怕鲜血染红了衣裳,手脚都断了,却还要强撑!
范飞平几乎怒极,下手也失了轻重 :“今日我便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去!!”
江映离实在打不过,竟直接给他跪下了,不但跪下,还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阮舟摇空前激愤,想要把江映离扶起来,但是他却碰不到江映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映离前所未有的卑微模样。
范飞平瞧见此幕,似也心痛难当,他手中的剑都抓不住了,情不自禁地与江映离对身跪下,仿佛质问地道:“你就那么爱他,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江映离哑着声音,但却坚定地道:“蒙师兄错爱,但映离此生已有心爱之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可,让他一人独行!”
阮舟摇愣怔,虚空中的手仍搭在江映离的肩膀上,但是心却已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范飞平听他此话坚定,呕出了一大口血,泪流满面地道:“你竟是真的爱他……”他喃喃地重复道,“你竟是真的爱他?!”
江映离将嗓子眼中的血沫咳了出来,道:“师兄,让我去……昆仑!”
范飞平却无视了他的恳求,而是问道:“你若真的爱他,为什么还一直都未入情道?”他哑声地道,“当年,你修无情道,我向你表明心迹,你说,你不喜欢男子,且修无情道……”
“——阮错是男子,你现在还未入情道!”
江映离道:“我与他之间的事,并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他摇头道,“我……我不记得你曾向我表明心迹。”
“你当然不记得!”范飞平道,“关于我的事,你从来都不会上心——你心中只有苗师伯!后来又有一个阮错!!我明明一直就在你身边,但你却从来不多看我一眼……”
江映离道:“对不起,师兄,但我心中已经有阮错了……”
简单的一句话,似乎把范飞平积攒多年的怨恨都给堵住了。
那么长久以来的意难平,那么长久以来的妒忌与不甘……
范飞平甚至不像是个修士,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