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融洽,身体安康,这比什么都重要。因此,董传林心里沉重的大石头也安稳落下,放心地前往边关。
间隔一月有余没有关于韩婶的消息,这刚到家就听说她病危了,董传林急都不行,小跑都嫌慢。
飞奔到韩家,他上气不接下气,他径直地往纷杂的房间走,不敢停下歇息。
站在门口的婢女如意第一个发现董传林,她喊了一句,屋里所有人皆回头看,除了床上躺着的虚弱病人。
董传林脚步慢下来,生怕自己踩得重些会扰了清净。
韩婶平躺在床上,眉关皱成川字,嘴角抿得紧紧的,似乎梦里也如汤药一般苦。
“爹、娘。”董传林轻声喊。
刘月掖了掖被角起身,把人带到院子,大哥二姐和爹跟在后头。婢女花锦将大夫请去外间休息。
董传林坐在石凳上,低声问:“大夫怎么说?”
“赶紧寄信给松哥儿,让他回来一趟。”刘月忙着抹眼泪,董光承揽住她的肩回答。
语言的艺术就是这么神奇,简短的一句话就能狠狠地将所有的希望全摁碎。
“我去请更厉害的大夫!”董传林倏地起身。
“站住!”董光承厉声止住他,看着小儿子微微发颤的肩,他叹口气把教训的说辞咽下去,“让你哥去请,你进屋去陪你婶子说话解解闷。”
微颤的肩抖得更厉害了,董传林缓缓转身,不甘道:“爹……”
董光承垂头不看他,专心哄眼泪掉得更凶的刘月。
见状,董传良连忙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进屋去吧,我去请大夫。”
董传林傻了,愣在原地久久没动静。
夜幕降临,偶尔传来几声蛙叫。他抬起僵硬发麻的脚,仰头看了看星空。
还没到冬天呢,怎么风吹得人心头直颤。
推门,守在床边的如意回头,董传林顾不得让她别再叫少爷,招招手让她先出去。
韩婶没熟睡,她听到动静后睁眼看,只掀开一条缝的眼睛也掩盖不住欢喜。
“韩婶,是我,传林。”董传林握住她抖个不停的手,揉着上头皱巴凸起的手皮,他笑道:“是传林回来看您啦!”
韩婶也跟着笑,含泪点点头。
“韩婶肯定偷懒没听话好好照顾自己,这回可惨了,我专程回来监督您,按时吃饭定点吃药每天乐乐呵呵的,没个几天我就能带您去看黛山的枫树了。”
“枫叶红透山头可美了,您还没认真瞧过吧。”董传林念念叨叨不停:“要不再晚几天等霜降后再去也行。披上初霜的枫叶更好看嘞。”
“婶子想……”刚开嗓就迎来一阵急促的咳嗽,把守在门口的婢女都惊来了,抚背好一阵又饮了小口水才把咳嗽压下去。韩婶缓缓地靠在床头,带着笑意和期盼道:“赶早不如赶巧,就明儿吧。”
她的声音太弱太低,董传林凑前脑袋才听清,他愣了,随即展开笑颜道:“好啊,那我们明天清晨就去看。踏着朝阳去看晚秋的枫叶,想想就美!说不定您看完美景不吃药就好全啦!”
韩婶低声笑,依靠着枕头安静地听。
董传林一张嘴张张合合吧啦不停,从制药村的生活到韩松的近况,说得最多的还是以后。他说要踏着春夏秋冬,走遍月禾各地,要带着韩婶去赏花看景,要吃着韩松打来的野兔一块逗趣儿……
他说着说着,韩婶困倦地闭眼,陷进梦乡。推荐本书
将她放平睡稳,董传林还不知疲惫,依旧絮絮叨叨的不停歇。
良久,他眼眶逐渐蓄满泪水,挤不进去的那滴泪从眼眶划落,止住他所有的话。
第二天韩婶醒得很早,乖乖喝粥吃药后执着得让婢女给她换上衣裙。
衣裙繁复,虚弱到手都抬不起的韩婶全靠婢女帮忙,临近十月的凉爽天气,还未穿戴完全韩婶脑门就渗出薄汗。
董传林心疼道:“婶儿,要不我们……晚些再去吧?今儿太阳不够亮堂,景色没那么美。”
“不了。”韩婶摇摇头,依着婢女摆弄,面上带着笑意:“今儿你陪婶儿看,往后更美的景色让松儿陪你去看。”
董传林眨眨眼点头,将整滴的泪珠眨碎,强迫它不溢出来。
黛山一侧有几棵如成人男子腰粗的老枫树,春夏都以绿叶亮相,藏匿与众多绿树中,一到秋季,它开始蜕变,叶片逐渐变红,一眼望去亮眼得很。
清晨雾气未散,带着丝丝凉意。
考虑到韩婶身体原因上山不切实际,董传林找到块平坦的地方,将如意准备好的方布和坐垫放好,扶着韩婶慢慢坐下,自个则大咧咧地习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