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 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绷紧神经, 这让四人都忘记了如何疲惫,只想朝着目的地奔去。
尽管如此, 每当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时,她们仍会想起那个相伴同行许久的矮人同伴。
分别两月有余, 当日无声无息抛下她们离去的同伴至今仍是毫无音讯,她们本该对此漠不关心, 但偶尔想起时, 依旧挡不住那份担忧之情涌上心头。
他现在安全吗, 人在哪里, 会不会像当年初识时那样, 举目无亲,沦落街头受冻挨饿?
“原以为我们都是一条心,可到头来才发现,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却连他的名字都没能记住。”某一日,蒋筝说了那么一句话,长笙与盲皆是低下了头,沉默不知如何言语。
那个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起眼的矮人少年,明明与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却最终连真实姓名都没能留下就已离去,也不知这辈子是否还有缘再见。
德斯拓克为埃格特东境,与艾诺塔西境沃克里斯要塞相邻,想要离开埃格特,此处是必经之路。只是边境要塞向来重兵驻守,近几月又在追捕重犯,守卫更是森严,人口进出都受到了不少限制,让人无缝可循。
四人乔装徘徊在德斯拓克附近,探查守卫情况已有数日,却依旧找不到任何离开的机会,不安的情绪不禁越来越重。
深冬的雪不近人情地铺满了整个德斯拓克,焦躁之余,也让人不禁担忧,那个年少的矮人或许也同她们一样,在这场雪中因踏不上回家的路而无比彷徨。
“如果能在城门处画一个阵,我有把握撕开一条生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拉基指着地上划出的阵图,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是……”长笙虽对术法不曾专业,但幼时老师也曾教她识过不少法阵,此时地上的这个,竟是完全不曾见过。
“这是四时轮转。”拉基说道,“并不完整的四时轮转。”
艾诺塔擅魔法,四时轮转是艾诺塔最古老最高阶的法阵,其中蕴含力量之大,曾一度令埃尔和大陆上各国各族闻之丧胆。这原是七百多年前王国第一位护国法师所创,曾令艾诺塔成为大陆最强国度,抗衡魔族十数年,几近将其驱逐出埃尔和大陆,最终却仍是随着那位法师的逝去而一同沉寂。
那位天才年轻的法师离开前留下了阵图,后人曾无数次研究其中奥秘,但无论多有能力的法师,都没能窥见真理,只得皮毛。
四时轮转,因果自在其中,有人说那是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是人类所无法承受的力量,那位天才法师运转了这份力量,身体无法承受反噬,才会遭到英年早逝。
“当年在艾诺塔修行时,因机缘巧合窥见了四时轮转的阵图,发现以我之力完全无法催动此阵,后来我苦心专研,经过无数次的修改,终于通过转换其中原理,简化阵图,做到将其发动,威力虽远不如原阵,但也不是常人能抵御的。”
“可这是一个巨阵,就算简化过,也必须提前画好阵图。”盲不禁皱眉。
拉基点了点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
“阵图范围多大?”长笙问。
“同城楼高,比城门宽。”
“那得七八米……”蒋筝皱眉,摇了摇头,道:“大叔你怕不是活在梦里。”
没有人能在重兵把守的城门下画出如此大的阵图,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推荐本书
“给我一点时间。”拉基说着,倒在一旁发起了呆,长笙问了两三次拉基是否有别的法子,却都没得到任何回应,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
长笙站在门边,心乱如麻,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蒋筝,见她唇色惨白,更加担忧起来。
正如莫格所说,蒋筝靠不死鸟之力勉强将两块龙骨暂时封印在体内,身体已是一天不如一天,尽管她已尽量不在大家面前显露疲态,却还难以掩饰这个事实,这不禁让长笙心间焦虑之感越发深重。
不能一直在这样消磨有限的时间了。
在这份焦虑地促使下,长笙不知多少次冒着危险乔装出现在德斯拓克,试图找出要塞城门防守略微松懈的时机,为拉基的计划争取那渺小的一丝可能。
在数次失望而归后,长笙得到了一个令人惊喜万分的消息。
一支自艾诺塔而来的五百轻骑军,据说是以“缉拿伪装公主破坏两国关系的要犯”为由,态度尤为坚定地与埃格特交涉了许久,这才获准入境的。
这支小军队进入德斯拓克要塞那日,长笙隔着人群远远望去,竟发现领军之人是塔斐勒从西南军中调回塔兰的亲信之一,巴罗德·克瑞杰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