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将百合花放在坟墓上,又给管理员塞了份红包,让对方上心一些。
上完坟后,容见回到了公寓里,他叹了口气,也没走多少路,却感觉很累。
大约是在这里的人生没多少盼头,待得越久,好像就越无望。
容见只能攥着那些回忆,反复重温过去。
可已经十一年了。
容见不想将这个世界的男主和明野混淆在一起,可确实是没办法的事,他从男主的身上寻找明野的影子,意志又不像明野那样不可摧毁,总有缺漏的地方会被乘虚而入。
容见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梦里出现了三十岁的明野,和这个世界的男主一模一样,连打领带的褶皱都丝毫不差,他半垂着眼,很温柔地望着身旁的某个人。
他问:“我等了一个十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容见想回答他:“我回来了,就在你身边。”
他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一直在挣扎,却忽然惊醒,脑子里全是那个明野。
容见连梦境都不能再回忆了。
他不敢见那个明野。
十二月的第二个周末,容见原本是打算去绘文中学看看的,周六晚上却被李冯叫住了。
李冯说:“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老板有个宴会,你跟过去吧。”
容见准备推脱了,他可以远远地看着男主,却不能贴近,那样就更容易混淆了。
可李冯叹了口气,继续说服他,“办公室剩下来是两个女孩子,去那种场合不太合适。”
容见只能答应下来。
周日的下午,容见开车陪明野参加晚宴。
晚宴聚集了浮城最上层的名流人士,四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容见作为秘书本来是应该要为明野挡酒的,可明野没让他喝,只是说:“你要开车送我回去,别喝了。”
容见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酒,闻言也不强求,不过给明野的酒都掺了水。
明野在璀璨的灯火下熠熠生辉,是全场唯一能称得上青年才俊的那个。这场晚宴规格很高,只有手握实权的人才能参加,那些二代们都没资格进来,所以来的人最起码都是中年了,只有明野才不过三十岁。
那些家里有适龄女孩子的太太全都围在了明野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自己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大多美丽、年轻、备受宠爱,任谁看上一眼也不会忍心拒绝。
可明野一个也没同意,甚至连照片都没正眼看过。
这一点倒是和书里写的很符合。
宴会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即使是掺了水的酒,明野也不停歇喝了好几个小时,此时似乎有些醉了,可明野喝醉了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表面上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容见坐到驾驶座上,插入钥匙,踩下油门,从后视镜看到明野靠在后排座位,半眯着眼。
他抿了抿唇,开玩笑似的说:“今天有那么多太太给老板介绍对象,老板怎么一个也不愿意?”
明野闻言睁开了眼,偏头看向窗外,路灯的光落入他的眼中,将漆黑的眸子都点亮了。
有一瞬间,容见觉得明野根本没醉。
如果没醉,明野根本不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现在很缓慢地说:“那些人里,没有我喜欢的。”
所以他一个也不会接受。
容见不自觉地笑了笑,不再问下去。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希望男主也能找到所爱之人,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容见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明野居住的公寓,这是他第一次来。
明野很有钱,非常有钱,他忽然崛起,还不到十年就积累了一大笔财富。外界传言他的财富和权势是浮城其他所有人无法相比。
可这么有钱的明野,住的不过是八十平米的单身公寓,房间的装修风格是极简风,四处是黑白线条,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都没有。推荐本书
容见作为秘书,很自觉地接了杯水,递给明野。
明野大约是喝了太多酒,感觉很热,容见还没走就脱掉外套,扯开领带,摘掉腕表。
容见无意间瞥到明野的手腕,愣在了远处。
因为腕表下并不是冷白色的皮肤,而是一圈黑色的文身。容见离得远,看不太清那是什么,只能辨认出那大约不是花纹,而是一种文字串起的话。
容见觉得不太对。
很多人会因为各种理由选择用文身铭刻下此时最重要的事,可明野不会这样,他并不害怕痛苦,也很能忍耐,可文身带来的痛苦对明野而言是无用的。他可以记得所有的事,没必要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