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复习到这里了?”屈舞不好意思地笑, “特殊人类发展史要记的知识点太多了,我觉得好难。”
青年转头望咖啡台方向看了一眼。屈舞随着他的目光, 看见那中年人正和薄老板在说话。
屈舞心中暗暗一惊:薄老板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混杂着憎恶和厌烦。狼人甚至没有抬头直视那中年人,眉头拧得成了一个结, 边洗咖啡杯, 边把杯子碰撞得咔咔直响。
屈舞很快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作出了判断。
“你们是来……追债的?”他小声问。
青年连忙摇头。他指指屈舞对面:“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咖啡馆里没有其他客人, 也没有侍应,屈舞点头。青年很快坐下了。
屈舞又问:“那你们来干什么的?”
青年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老师过来的。”
“哦……”屈舞恍然大悟,“你也是新希望的学生。”
“我不是。”青年看起来非常好聊,“我没在新希望读过书。”
没上过新希望, 但是学过特殊人类发展史, 屈舞再次做出判断:“你是人才规划局的……”
身后传来笑声, 是那中年人在发笑。
屈舞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确实长进了。
“你老师,和我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纷?”屈舞怕薄老板听见,他知道狼人耳朵特别灵,所以声音压得非常低,“我们老板确实挺那啥的, 荤素不忌,只要长得好看,他都喜欢。”
青年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真的?”
屈舞心虚了:“其实我也没见过他真跟别人搞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为啥,他就给我这个印象……”
“屈舞!!!”
身后传来狼人的暴喝。
“没你的事了,闭嘴,滚回学校!”
屈舞立刻停口,缩起肩膀。他甚至不敢回头,直到听见身后再次响起絮絮的说话声,他才敢喘出一口气。
青年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屈舞小心翼翼翻过一页,继续背诵关键事件。
很快,他忽然察觉到一件古怪的事情。
当他低下头看书的时候,面前的青年就仿佛……消失了一样。
他抬头,青年仍坐在他面前,正翻动桌上的《认知科学导论》,目光专注。
屈舞愣了片刻,随即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青年显然是一个特殊人类,但他身上没有一丝能让屈舞察觉的气息泄露。呼吸很轻,动作很轻,当屈舞没有注视他的时候,这个人便仿佛不存在于面前。
“……你是半丧尸人吗?”屈舞小声地问。
青年全身上下几乎都裹着衣服,只有脸的上半部分和头发露在外面。
屈舞开始好奇他口罩下面是什么模样。
“不是。”青年低头,扯开口罩的一角。
他的面颊发红,甚至还脱皮。
“北京太干燥了,我不适应,过敏了。”青年轻声说,“所以外出必须戴着口罩,不让皮肤裸露在空气里,而且也防止我忍不住的时候直接上手挠。”
屈舞很怜悯:“你敏感体质啊?”
“嗯。”青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以前生活的地方非常湿润,北方……我不太适应。这是我第一次来。”
屈舞更怜悯了:“那你肯定连吃的喝的也不适应。”
他又想起一件事,乐滋滋补充:“听说你们人才规划局的食堂比不上我们新希望的好吃,说不定新希望的食堂里就有适合你的东西,你可以常来。”推荐本书
“我不知道……”青年回答,“我不是人才规划局的。”
屈舞这下愣住了:“那你读哪个学校?特殊人类发展史……好像就这俩学校开,你哪儿学的?”
“老师教我的。”青年回答。
屈舞:“哦……”
在普通高校就读,但“老师”懂得特殊人类发展史,所以教了他?屈舞心里一下冒出来许多问题,但两人只是初次见面——他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青年长什么样——他不好意思刨根问底。
于是他捡起了那个还未获得答案的疑问:“你是哪一种特殊人类啊?”
这回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屈舞看到他抬头看了一眼咖啡台,随即才低头,甚至稍稍缩起了肩膀。
“我有精神体。”青年用极轻的声音回答。
屈舞被他带得也神秘起来:“那就跟我一样,你是哨兵还是向导?”
青年:“我不能说。”
屈舞:“……”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