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采冷冷一笑。他脸上方才那和煦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像被烈日晒干的一层水。“我有事情要问他,一起?”
柳玉山摇头:“我不参与。”
聂采一愣:“为什么?”
柳玉山:“会吓坏我们的客人。”
聂采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扬起笑容:“你可真温柔。”
柳玉山冲饶星海笑笑:“请坐。”
饶星海小心坐下。跟Adam所说的是一样的:柳玉山是一个温和的人,没有攻击性,在他和聂采的相处中,占据上位的是聂采。
他心里盘桓着更强烈的困惑:为什么当日在培训班中关系恶劣的竞争对手,现在可以这样相处?在Adam所不了解的岁月里,发生过什么?
黑熊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每次一到快靠近柳玉山的时候就立刻扭头离开。精神体对柳玉山的反感非常明显,饶星海忍不住瞥了一眼聂采。
谁料聂采也正盯着他看。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饶星海愣住了:“……不是你带我来的吗?你说你知道我妈……那个女人的事情。”
“你在孤儿院长大的?”聂采像是在回忆,“她不要你,你为什么还想知道她的事情?”
饶星海:“你要是不肯说,我走。”
聂采一怔,随即拍着膝盖大笑。
“你这性格,太好玩了!”他笑道,“你平时就是这样跟别人说话的?”
饶星海不语。柳玉山确实没有参与,但他在一旁听着,含笑的古怪眼神在饶星海身上逡巡。
“我当然你妈妈的事情,我跟她渊源很深。”聂采止住笑声,“但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饶星海脸色变了又变:“什么?”
聂采跷起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盯着一旁的饶星海。
“第一个问题。”他低声说,“你为什么要打你的系主任?”
“我不喜欢他。”
“不对。”聂采立刻否定,“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小朋友。你说得不对。我要听真话。”
“……他批评我。”
聂采笑了:“事不过三。说真话。”
沉默像有实质的东西,压在饶星海肩上。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看我可怜,他不会招收我。”饶星海绞着手指,他感到自己的体内分裂出了另一个饶星海,那是一个被欺辱、被否定的饶星海,永远愤怒,永远不甘,永远憎恨——一个符合聂采期待的饶星海,“我这样的人,不可能活得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