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蛇身上没有恶意,一丝一毫都没有。
尤其在对着天竺鼠和自己的时候。
沈春澜伸手抓住了它的蛇尾,小蛇顺势攀在他手臂上,黑眼睛眯了眯,冲沈春澜张口。
它口腔也是黑的,乍看只有几根毒牙阴森森亮着。
“干什么!”饶星海怒吼。
小蛇立刻闭嘴,软趴趴地伏在沈春澜手臂上,把自己伪装成安全无害、可怜弱小的东西。
沈春澜莫名地确信,它不会咬自己。
“谢谢你帮我。”他也对黑曼巴蛇道谢。
黄金蟒正跟天竺鼠推薄荷烟玩儿,这时候又昂起了头。天竺鼠举起薄荷烟,黄金蟒循例甩尾打掉,天竺鼠屁颠颠地去捡了。
饶星海看着它跑过自己面前,觉得这小东西性子跟狗似的。天狗鼠,他心想。
“我解释不清楚你为什么有两个精神体,但这件事你目前务必保密。”沈春澜说,“你还记得秦戈吗?给你做‘海域’检测的精神调剂师,去见见他吧。让他给你的‘海域’做一次深潜,也许会找到答案。”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是精神世界——也就是“海域”的外在表征,它会在“海域”基本稳定、人格基本成型的幼儿时期出现。精神体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只有孩子亲手触碰了某种动物,并且对这种动物产生强烈的依赖,比如喜欢它,比如对它好奇,比如难以忘记它……在这样的前提下,精神体才会呈现为这种动物的模样。
饶星海没有去过非洲,他生活的贵州也不可能出现只在热带地区存活的黑曼巴蛇,他没有触碰黑曼巴蛇的机会。
小蛇的来历实在太奇怪了。
让沈春澜意外的是,饶星海否决了他的提议。
“我不去。”饶星海硬邦邦地说,“这蛇对我又没有影响。”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不正常吗?”饶星海反问。
“它对你的影响现在不一定能表现出来,以后呢?以后的事情我们说不准的。”沈春澜很耐心。
饶星海仍旧不愿意:“我都19岁了,如果有影响,早就已经出现。再说了,它是我的精神体,我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它不可能坏到哪里去。”
沈春澜哭笑不得:“我不是说它坏。”
他把小蛇放在自己受伤的手上。右臂打着石膏,小蛇盘在上面,愈发显得黑。
算上昨天救助自己的那次,还有篮球场视频那一次,沈春澜算是和黑曼巴蛇接触过四次。除了黑夜之中的那一次之外,其余三次,黑曼巴蛇在现身之后都会藏匿到黑暗之处,或者隐匿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它很胆怯。这是沈春澜的第一个判断。
而黑曼巴蛇第一次出现在沈春澜面前的那个晚上,接着夜色掩护,它胆子大动作野,一点儿看不出现在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它同时也是行动派。沈春澜心想,这倒跟饶星海有些像。
他其实怀疑,黑曼巴蛇诠释的,是饶星海的潜意识和不能与人说的幽暗欲望。
因为蛇的存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被人排挤。这一点儿根深蒂固的怯意,随着他长大,渐渐越藏越深,掖在小蛇的怀里。而饶星海对自己的“喜欢”,也成为了驱动小蛇骚扰自己的动力。
沈春澜决定换一个劝法。
“那你知道它去骚扰过我吗?”他用好手把小蛇抓起,放在地上,小蛇蜿蜒爬向正跟黄金蟒玩抛接游戏的天竺鼠。
饶星海走到沈春澜身边,沈春澜示意他可以坐在病床上。推荐本书
“……我不知道。”饶星海怔怔回答,“它咬了你?”
“大晚上的,跑到我宿舍里去了。”沈春澜决定把当时的情况形容得夸张一些,“爬在我腿上,口长得这么大。倒是没咬下去,但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完了。”
饶星海的脸又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情况才严重。”沈春澜一字字说,“它能跑到我宿舍去,能对我露毒牙,那它一定也曾经在你们宿舍出现过啊。”
大一新生不允许释放精神体的校规有几处例外地点,其中一处就是学生宿舍。饶星海在宿舍里也从来没释放过自己的精神体,除了面对沈春澜,他不会在任何非紧急的情况下展示黄金蟒。
但阳得意很喜欢把林麝放出来玩儿,屈舞的边牧有一身软蓬蓬的毛发,非常温暖,林麝喜欢靠在它边上睡觉。周是非的青蛙性格内向,不跟这俩精神体玩,饶星海常常见它趴在周是非的书架或者电脑边上陪周是非学习玩游戏,两腮一鼓一鼓,像气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