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真的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在数万精兵的刀剑下脱身,乖,别闹了,你这不是受伤很严重,我叫医师来。”百里云砚把他安置在榻上,清琅立马侧过身去,不愿给他好脸色看。
清琅脑中昏昏沉沉,百里云砚担忧他的身体,哪怕是清琅拒绝与他多说一句话,该请来的医师还是照例请来了。清琅由着他们折腾,也不闹也不叫,安静的样子就如他睡着时那般,换上药之后,他黑着脸卷起被褥睡下,百里云砚在一旁凝视了一会,默默无言在他身边坐下。
他想向清琅解释那番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清琅总是认为自己身怀非人之力便可为所欲为,但这是战场,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无法以一敌百。
那时修士在暗中偷袭他时,百里云砚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砍了那人,但是他不懂修士的门道,不敢轻易上前出头。眼看着清琅咬咬牙爬起来继续和非人之物抗争,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在人前丝毫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适,直到百里云砚顺利剿匪归来,第一时间所得的消息是清琅气息微弱,白皙的背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他守了清琅一日一夜,看着清琅虚汗直流,高烧不退,百里云砚心觉自己的无能,因为他清琅才会受此重伤,他不能再让心爱的人受此无妄之灾,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严苛的训斥。
他气的只有不争气的自己罢了,百里云砚承认自己话说的太重,清琅也是一片好心,然而他也要有点防备之心才是。
百里云砚在边疆沙场混迹多年,什么都会,唯独哄人摸不着精髓。
“王爷,夜深了,你回去吧。”清琅觉得他在身边,一颗心都跟着心绪不宁起来,明明才互通心意却一次又一次产生隔阂,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清琅,我......”
“你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清琅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抓在胸前,他颤抖着:“我摸不透你......有时我觉得你离我很远,遥不可及......可能是我伤重了,你随便训我我都会觉得难受,就算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想起百里云砚的话,再忆及往日种种,他临走前隔着门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而到了西南战场,他的说辞却变成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为了把自己骗出门才会说这么一番话吗?
他肯定不知道清琅看到大火吞噬他的那一刻,清琅在想什么,他害怕失去他。
清琅闭上眼睛,一滴泪划过脸颊:“你真的是为我想吗,你为了我想,怎么会不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
我最看重的是你能好好活着,而你却亲手打碎了誓言。
“百里云砚,你这个人真的很矛盾,一面说因为我有了生的希望,而另一面又说死在沙场是大将军的命,我看不清啊!我听到的的无论哪一个都是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清琅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几近是恳求的语气,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沾湿了薄薄的被褥。
屋内一时沉默,只有清琅小声的抽噎与百里云砚粗重的喘息,半晌,百里云砚开口。
“我,我每一次带兵出征,都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可真的上了战场,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却想到,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总不能舍身殉情吧,我也舍不得你这么做。”百里云砚哑声道,“我被敌军架着脖子的时候,我想的是能不能再见你一眼,所以我杀出重围,一直撑到了现在。”
百里云砚很想伸手去摸摸清琅柔软的长发,手停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看到你出现,我起初是开心,直到你受伤,我后悔了,我身为将领,保护不了平民,我身为丈夫.......不能保护妻子。你身上的伤本来应由我来受......为什么受苦的人会是你。”
百里云砚痛苦地捂住额头,他不住摇着头,咬牙切齿道:“若是为了我让你受伤,还不如一开始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云砚,我们需要时间冷静,各自退一步,这段时间不要再见了,好吗?”清琅小声说,心里堵的苦水直流,有了爱才有弱点,他现在深刻体验到了这一点。
百里云砚神情痛苦不堪,望着清琅的眼睛凝重,却又默默地将其移开,他深吸一口气:“好,暂且分开些时日吧。”
清琅听见他起身离去的脚步声,捂着被子发自肺腑地猛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心头血泛着乌黑,不知何时,他给百里云砚的爱变成了枷锁,而百里云砚对他的情则变成了束缚,百里云砚正是爱极才会不惜让自己代替清琅受伤,这样沉重不堪的爱压着两人,连气都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