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师说:“你好啊,同学。”
“你好你好。”
“很不礼貌啊同学,双手插兜跟姐姐打招呼呢?”
陈凌松抽出两只手,女医师看见他右手伤得厉害,手背刮伤挺长一道,正常人很少伤到手,她向椅子上努努嘴,“坐吧,我先给你酒精消毒。”女医师背身拿来酒精和棉花,师雪站在陈凌松身旁,按住他肩膀往椅面上怼。
女医师转过身后就看到两个人暗自较劲,坐着的男生显然没用全力,让着人家。她笑了笑,“同学,你欺负病号呢?”
“就是就是。”
师雪面对两个人指责,忙不迭放手,陈凌松笑到靠在椅背上。女医师给他手上消毒,“打架了?”
“哪呢,我是好学生,不打架。”
“别骗我了,摔能摔得这么准?”
陈凌松忽地皱紧眉头,只一瞬间,“这不重要吧。”
女医师动作很麻利,已经消完毒在上药了。师雪出声道:“姐姐,我来吧?”
女医师眼珠转了转,陈凌松的手搭在她手上方便上药,刚刚师雪出声时,男生的手握紧她的。挺有猫腻的,上药也不需要多少水准,“行,你们上吧!姐姐寻思着忽然有事,等等再过来哈?你们随意,随意。”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女医师出门,顺手把门关了。
咔哒一声响。
师雪捏起一根棉棒,伸手抓住陈凌松的,把棉棒蘸着药水轻轻地碰陈凌松的手背,他们双手交叠,五指都修长分明,陈凌松只感觉手指头僵了,随着时间流逝,整条手臂好似都僵住。
手还好说,给脸消毒上药时,两人都屏息,靠得太近了,好不容易上完药,陈凌松后知后觉发现后背被汗水浸湿了。
“好了,走吧?”陈凌松立起身来,“还愣着干嘛?”
师雪好似刚刚回神,蓦地松开手指,沾着药水的棉棒掉在了地上。
“一惊一乍的。”陈凌松嘲笑他,如从前一般。师雪沉默了一会儿,在陈凌松起疑之前,唤他一声:“凌松。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如果无法更进一步,也无法彻底说再见。
陈凌松点点头:“当然。”
那就继续做朋友。
两人想法奇异地达到一致,陈凌松看着门口,师雪望向窗外,同时间笑了一下,笑是喜欢但放手,不释然但妥协。
风依旧带着傍晚清凉,女医师在门外敲门:“方便我进来吗?”
陈凌松走去开门:“阿姨,我们走了。”
女医师死鱼眼:“知恩不图报,白眼狼。”
陈凌松忍不住笑,笑起来嘴角带青,“走了师雪。”
师雪走到他身边,回头向女医师点了点头。她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拐下楼梯不见了。
第16章
同学们一蜂拥出教室门,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七班正进行毕业照拍摄,下一个轮到他们班上。八班同学都到了学校大礼堂旁的树荫下,三两聚成一团。
前桌女生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陈凌松说:“镜子借我一下?”
“哟,帅哥头发也会乱的哦。”
“我又没喷定型胶……”陈凌松照完一张帅脸,把镜子递给师雪,“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快理理。”推荐本书
师雪从发呆的状态脱离出来,他从大早上起就心不在焉,陈凌松打听过他身体状况,师雪给的答案是“没事。”师雪手背朝上,三根手指抓着小镜子从陈凌松手中抽出来。
他正面向陈凌松,随意瞄了一眼镜子,把镜子交还给前桌的女同学,“谢谢。”
陈凌松忽然握住师雪的手,这动作太快,师雪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呼,他迅速地甩开陈凌松的手,随即低下头去不敢看陈凌松的表情。陈凌松冷声说:“你是要自己跟我过来,还是要我连拖带拉?”
陈凌松率先离开人群密集地,走到一边空旷处,眉宇紧锁,盯着低着头的师雪,在他耐心耗尽,打算过去抓人时,师雪终于抬腿,向他靠近。
“你父母打的?”
师雪沉默着,仿佛默认。他停下脚步,瘦削的身体被宽大的衣服罩着,脖颈也细长的一条,向下耷拉。
“怪不得你小心翼翼,是想掩饰你手心的伤。”陈凌松的内心涌起愤怒的焰火:“他们为什么打你?”
师雪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样的场景很容易教陈凌松回想起,那一天办公室里家长见面,师雪也是这样低着头,斥责声把他伶仃一人淹没。
“是因为……”陈凌松一字一字,极其艰难地说:“是因为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