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也有点怀念那个无情的英雄,不管不顾地追求正义与荣耀,不会恐惧,不会忧愁,坚定地一往无前,是我下定决心一辈子追随的人。但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理想,我们的抱负。不是我,是游不殊做了逃兵。”
“或许吧,”游不殊闭上眼睛说,“但是苏延,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没有害林朗,更没有背叛国家。”
苏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骗鬼的话吗?‘游不殊策划了厄科国袭击事件,为了阴谋不被泄露轰炸了整个厄科国’。你杀林朗?你有什么理由杀他,更别提那一颗粒子炮其实是我亲口下令发射的。如果有人想害你,他们可以搞出一千一百个你叛国的证据,而你一个也反驳不了,即使我们都知道你清清白白,全银河都找不出一个比游不殊更爱天琴座的人了。可那又怎么样,就是因为你爱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也爱你,所以你必须死,因为叛国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刻会引发舆论的骚乱,人心惶惶,社会动荡,连历史教科书都要彻底更改,整个天琴座的信仰就此覆灭。要想让卑鄙的当权者闭口不言,高尚的人就必须付出性命。世界可真好笑,无论这个国家怎么触犯众怒,只要政府搬出来伟大的爱国者游不殊,人民便会忆苦思甜,立刻原谅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更好笑的是,某些人看似稳固的统治全部建立在游不殊身上,但他们现在却想方设法要杀死你。”
游不殊说:“或许因为死人才能全然无害,永垂不朽。”
苏延双手撑着桌子,猛然站起来,用和他温和气质相悖的狠戾语气说:“游不殊早就死了!真正的游不殊不会卑微地求我相信他没杀林朗,他会提着凯哈克,把幕后耍阴谋诡计的人一个个翻出来,拿他们的人头去祭奠林朗的墓碑!那个游不殊被污蔑叛国时,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和所谓的天琴座人民的信仰,忍气吞声地选择自杀了事,他振臂一呼,所有天琴座人都会相信他,因为他是共和国的无冕之王!”
“但是苏延,我累了。”游不殊说,“人老了,就不会再有把世界随心所欲改造成自己理想模样的意气,为此我已经牺牲太多,死亡是我最后能够为天琴座做的,保护那个完美无瑕的战神形象。或许你说的对,我已经变了,不再爱这个国家,所有的热情都会有耗尽的一天。”
苏延颤抖着声音说:“那你的热情,是因为什么而耗尽呢?”
游不殊没有回答他,他的手慢慢伸向了桌上摆放着的那把枪。
那把枪突然陷了进去,被桌子吞没。
苏延脸色一变,目光转向游不殊,那人蹙着眉,喝道:“JEZZ,你出来!”
电子音闷声闷气地响起:“你先让他出去!”
游不殊表情更加无奈了,他敲敲桌子,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无,突然,一缕蓝色的光从虚空中喷涌而出,荡悠悠下落在地面上,像一阵冷冽沉默的风暴,从双脚开始,慢慢化成一个修长纤细的人形。
JEZZ把双手藏在背后,那把枪浮动在它掌中,用磁场控制着。
蓝色的光点像泪一样从它的脸上落下来,发丝无风自动,露出了JEZZ的面容。
桃花一样的眼睛微微上翘,睫毛映出阴影,只有蓝色的眼泪表露出这只是个虚假的幻影。但那仍是一张像宇宙,像深海一样令人沉沦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