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李斯科的声音,他就认定了都是这个人的错,气冲冲地朝声音的方向哼了一声。
李斯科听到“战俘营”这个词,神色一黯,刚要请罪,只听皇储问:“克罗托呢?”
李斯科心里一紧,说:“先遣军被打散了,克罗托选帝侯在收拢败兵。”
皇储脸色不变,问:“那阿特洛波斯在哪里?”
“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军事审判。”
皇储眼神黑沉沉的,反而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看来,你们是打算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了?”
李斯科肃然站直,抬头急切地辩解:“指挥调度的失误我愿一力承当,但若不是阿特洛波斯临阵脱逃……”
他话还未说完,猛然一阵剧痛,已经身不由己地跪倒,他双手撑着地,额发盖住了吃痛的神情,不住喘息着,却不敢再言。
游竞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李斯科从来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游竞脸色铁青,冷冷地瞪视着被自己一脚踢翻在地上的下属。
“李斯科,你是聪明人,所以我留下了你。但你当初不应该自作聪明,更不应该现在在我面前装傻。你大概早明白了我的意图,知道我要阿特洛波斯自寻死路,所以你放手让他去和陆名扬交锋,这没错。但是你拦不住言静也吗?明明局势兵败如山倒,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救阿特洛波斯那个废物?”
他又一脚踹在了李斯科的肩膀上,把他狼狈地踩在地上,游竞加重了辖制他的力度,缓缓弯下腰,扼住了他的脖子:“言静也和阿特洛波斯可没有交情,你作为移民更犯不着去淌这个浑水,所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敢说一句假话,你和克罗托就给阿特洛波斯陪葬吧!”
李斯科断断续续地咳了几下,脸上肌肉抽搐着,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他妈怎么知道啊!”
野心家需要掌握的课程里,无论是判断形势,还是揣测人心,李斯科都可以拿满分。游竞出发去克吕普索那一日的异常表现,李斯科几乎是立刻领会到了游竞的用心。
阿特洛波斯怀有异心刚愎自用,放他在权力中心蹦跶,迟早有一日会变生腋肘,酿成大祸。不如趁着他权力有限能量不足的时候,早早地给他一个找死的机会,把这家伙了结掉,造成的损害反而会较小些。
李斯科本打算挑唆阿特洛波斯去攻打阿尔戈斯,阿尔戈斯是块难啃的骨头,战事必然会持久胶着,想要寻个错处简直太容易了。这厢阿特洛波斯刚刚整军出发,李斯科的第一个没想到出现了。
陆名扬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帝国军。
复盘这次战事就会发现,双方都没想到会在阿尔戈斯外的无人区狭路相逢,阿特洛波斯是在向阿尔戈斯进军,而陆名扬原本只怕是计划偷袭他们的驻地。但是他作为职业军官的战术素养明显比阿特洛波斯好得多,侦测到敌军的动向之后,他干脆地改变了计划,静悄悄地迂回到阿特洛波斯军后方发起进攻。
阿特洛波斯作为一个战争门外汉,正踌躇满志畅想星辰大海呢,却猝不及防地卷到了战火的中心,恐怕是当场就慌了手脚,大半兵力被打散的时候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事情要是到这里也不失为完美的结局,皇储谋划得当,李斯科推波助澜,陆名扬阴差阳错帮了忙,说不定日后占领奥菲斯生擒陆名扬时,李斯科还愿意请他戴着镣铐喝次酒。但是李斯科的判断第二次出了偏差。
他一直对克罗托很感兴趣,因为克罗托年轻又骄傲,往往一言不合就被李斯科激怒了,小少年炸毛时又圆又亮的眼睛和气鼓鼓的脸颊特别有趣。
但是意气用事在战争中并不是什么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