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罪犯这个词的时候波澜不惊,似乎毫不动容:“以权谋私,如果我曝光这件事呢?”
“你不会的,知道为什么吗?”陆名扬的脚一直没有挪开,他用了点力气,仍然在昏迷状态的言静也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宛如想从噩梦中挣脱,“因为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给言静也用刑,但你却不会伤害耶戈尔,阁下上过历史课吗,知道在远古的战争中叛国者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他会饱受痛苦却仍然清醒,或者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或者毁掉这个伟大的军人所有意志力,让他变成一个疯子,傻子……一切取决你最看重言静也的哪个部分。共和国的所有人都以全部的精神恨着这个叛徒,只要现在我宣布言静也的身份,把他扔进人群里,半分钟之后你都无法辨认出一块属于他的碎片。话说回来,即使这样,你会伤害耶戈尔以向我们示威吗?你不会,殿下,我再重复一遍,你没有任何筹码。”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竞沉声说。
陆名扬还是成竹在胸的模样:“话说透就没意思了。知道吗,我很好奇面具下的那张脸。一个人戴面具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了,一个是他害怕别人认出他来,殿下能允许我再大胆地提一个条件吗?麻烦把面具取下来,待我一观。”
游竞没说话,冷冷地与他对视。
陆名扬很快收回了目光,仰头闭目,露出一个轻缓的微笑,而后睁眼道:“好吧,我不强人所难。言静也换耶戈尔,就这一个条件,给殿下一天的时间下决断,一天之后我会送回一部分的言静也,以帮助你下定决心。”
游竞双眼透出威慑的光:“在此之前,你们不能动言静也。”
陆名扬无奈地耸了耸肩,以怜悯的眼光看向游竞:“殿下,您没有筹码。”
他关闭了通讯。
克罗托不敢置信地望向还在游竞怀里的耶戈尔,那个人仍一脸茫然无措,感受到这诡异的宁静之后,把面颊紧紧地贴在游竞的胸口,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没想到是吗?”游竞问道,有点讥讽地笑着:“还是要求我接受换俘?”
克罗托喃喃道:“我们仇恨共和国,仇恨当权者……”
这个当权者睁着一双懵懂无神的冰川似的蓝眼睛,嘴边还有饼干渣,克罗托接受过他慷慨的赠予,他口袋里的饼干总是很好吃。
克罗托行了一个礼,然后顶着皇储的目光坚决道:“殿下,大局为重。”
皇储并没有再看他,克罗托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们需要言静也,而且即使把这人送回去,他也不会被怎么样。”
“我不这么认为。”
一个又低又哑的声音响起来,是从一开始就没出声的李斯科,他此刻似已收拾好了心绪,表情从容:“言静也对于河岸军没有那么不可替代,而俘虏交易虽然看起来可以接受,却会成为日后皇室的丑闻。克罗托,大局为重,你也要先搞清什么是大局。”
克罗托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么个人:“言静也是降将!卖国者受到的仇恨比我们这些纯粹的敌人要高得多!你知道他们会对言静也做些什么吗?他的手已经断了!”
“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死得安详,”李斯科十分冷酷地说,“皇储说得对,这是一起不会被共和国民众接受的秘密交易,如果被曝光,言静也会以叛国罪上法庭,只要共和国的司法还有公正可言……”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游竞,游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