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祈从手边的载物箱拿出巧克力递给她:“给你。”
“谢谢,”任羽西接过,眼里也没有先前明亮的光芒,她将巧克力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问:“程老师,你喜欢巧克力吗?”
“一般,主要是为了让大脑保持清醒。”
“哦......那程老师你喜欢什么呢?”
“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程安祈瞥见她似乎有些期待的眼神,难得开口解释:“我母亲不喜欢我对什么东西着迷,觉得除了学习和工作别的都是浪费时间。”
“嗷......那程老师你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薄荷味,黑。”
“黑?嗷......那兔子呢?你不是不喜欢兔子吗?”
“我喜欢兔子。”
“?!”任羽西一下子坐直,质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准我养兔子!说不要看见兔子!我连可爱的兔子衣服都不敢在你面前穿!”
见她终于有些恢复,程安祈微扬起嘴角,揉了揉炸毛小兔子的脑袋:“我喜欢兔子,只是看到兔子会难过。”
“啊?为什么会难过呀?”
程安祈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独自在外的十年早让她习惯了将什么话都埋在心里,很难跟人开口交心,除了安阳,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是见任羽西满是期待的眼神,程安祈不想见她眼里的光再暗下去,破天荒头一次讲起了自己的事:“我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分开,母亲只允许我一周见一次父亲和姐姐,七岁的时候父亲送了我一只兔子,我很喜欢它,从小母亲管的很严,每天基本上都是学习,我没有什么朋友,只能和兔子玩,跟它说说话。有一次考试我发烧了,考了第二名,晚上回来的时候兔子就不见了......”
任羽西听她说着,表情变得忧伤起来,心疼不已,只是没想到程安祈将车停在路边,说出了更让人心碎的话:“她让保姆......做成了晚饭。”
程安祈没有继续说下去,紧紧闭上眼睛自己承受那令她窒息的记忆,任羽西知道了她想知道的消息,更过分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告诉她,程安祈不想给小朋友也带上心理阴影。
任羽西花了一段时间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家长能这样狠心对待自己的孩子,她立马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扑过去抱住程安祈,自己留着眼泪还不忘哽咽着安慰程安祈:“程老师别哭......”
程安祈没有哭。从小,眼泪对她来说换不来任何怜惜与疼爱,只有更多的责罚。任羽西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软的不像话,眼眶发热。
就像是独自在冰冷的冬夜里走了许久,以为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时候,突然望见了一束光芒。似乎被抱住的不是现在的她,而是那个哭泣着在院子里挖坑,绝望无助的小女孩。
程安祈怕安阳担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扛,任羽西柔软的拥抱对她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好像那道血淋淋的旧伤口终于等来了医生,有了治愈的可能。心底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蔓延,好像整个世界都加上了一层滤镜,变得温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