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凭行李不多,便没特地先找一家宾馆入住,随随便便拎着行李就近选了家饭店填肚子。
影视城一带有游客,有新入行不久的小演员,也有不少对他一点也不陌生的老鸟,虽然为了防备西北的冷空气和大风,他围了两条围巾,但一路上还是引来了好几次将信将疑的急回头。
点好菜等饭菜上桌的途中,他一翻手机,刷到雷浮潮在微博上发了一连串的合影照。他挨张数着人头瞄了一眼,一共一二百张不重样的照片,全是雷浮潮与别人的合影,里头没有他半点面貌。
对此,萧凭实际上没怎么不开心。
那些照片中,雷浮潮常常也很愉快,笑容很真,注视镜头的眼神也很放松。
可是。
他调出自己的手机相册翻出了几张自己和雷浮潮的合影,仔细看了看——果然,在有他参与的这些照片里,雷浮潮通通不会简单地直视镜头,不是让余光显然地落在他身上、试图看看他在拍照片时的反应,就是尽管直视镜头,但一定也派出了一只手暗暗冲他搞事。
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也许是因为不爱翻阅照片,雷浮潮似乎迟迟没有发现。
所以萧凭的心态毫无波动。
不过他意识到了,雷浮潮现在肯定生气得要命。
本来他是打算一句话也不多留,要么快刀析疑,要么一去不回,不要再藕断丝连的,但他实在害怕雷浮潮气着气着犯出个什么毛病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回了几条评论。
昨晚柳迢发来的消息里,明明白白地点破了雷浮潮放弃演戏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伤况,也确切提到当时因为手头钞票的问题,雷浮潮根本没进行最妥善的治疗,半途就出院了。
他没猜到居然有这么严重。
看阮玉的反应,大概为了不让她担心,或是那时家里另有周转艰难的事,雷浮潮从没和她提过自己这件事。
萧凭没办法不假想,如果当时他在场,他不可能不使尽解数解决这些问题,不可能让雷浮潮独自硬熬过去,不可能让他损失这么多,不可能让他有任何地方闷闷不乐……
从普通人一下子变成重伤号肯定难捱极了,他可以变着法地哄雷浮潮开心,可以筹钱让他在有效时间内接受最好的治疗,在复健时守在他旁边懒洋洋地讲笑话,即使影响未来已成定局,他还是可以在随后的每一天早晨都躺在雷浮潮身边安慰他,陪他渐渐找到新乐趣。
但假想没用,他把雷浮潮当稀世奇珍一样喜欢,偏偏就是完全错过了雷浮潮最需要他的时候。
事到如今,换了是他,他恐怕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直接接受对方,遑论此前雷浮潮还正不计得失地陪伴着他的低潮期。
扔下手机,萧凭匆匆扒了几口饭,在吃饭的过程中收拾好心情,准备态度自然地去找朱益问话。
只是结了账拿起手机时,他下意识又察看了一遍新消息提示。
有不少人回复了他,包括雷浮潮。
他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雷浮潮肯定要气得不理会他了。
回复他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吃瓜网友或者雷浮潮微博底下的粉丝,内容绝大多数都是对他的骚话表示“666”或者颜文字表达“哈哈哈哈”,也有恶意一点的,例如“围观糊咖卖腐”或“呃,男人用颜文字太油腻了吧?”。
他定睛察看了一下时间,雷浮潮的回复是距离他的最后一条评论十分钟后才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