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果食欲不大好,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
“吃这么点儿怎么行?你现在身子亏的很,来,多吃点牛肉,补血。”
方想舀了碗番茄牛肉羹给她。
时青果靠在床头,脸色白惨惨的,不管短短几天人就瘦的有点脱相,下巴显得更尖了,她虽接了过去,却没吃,只拿着汤匙木然地搅动着。
方想微叹了口气,“手术挺成功的,你干嘛还闷闷不乐?”
时青果抬眸望了她一眼,黑漆漆的眸子黯淡无光。
“是啊,我该高兴才对。可你知道吗?在手术台上时,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救下了高叔叔,自己却并发症要死了,说不定就能见到高茜,还能趁机让她抱抱我,亲亲我,说不定这辈子她都不会忘了我,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望着方想微怔的模样,她又苦笑一声,“我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太自私了。”
方想抬手撩起她耳旁的一缕乱发帮她挂在耳后,眸光清浅地望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细微的笑意。
“真正自私的人可不只是想想而已,只是想了,却什么也没有做,怎么能算是自私?这世界很大,却只有自己的心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如果连这最后一点地方都不能放任自己,那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时青果垂眸,眼泪噙在眼眶,将落不落,晕着窗外的光,星芒灼眼。
“谢谢你,方想。”
自那天起,接连两天,早中晚三餐,不等方想点餐,快递小哥就及时送来了餐点,甚至有次是晚上十点多来的,送的是她最爱喝的奶茶还有红豆饼,时青果的却是起司蛋糕和薄荷茶。
时青果还挺惊讶,问她怎么知道她喜欢的是这个。
方想苦笑,她也很想知道。
深夜,时青果睡了,方想躺在租医院的简易折叠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冻雨连绵,打在窗玻璃上,啪唦啪唦,隐约带着点冰碴。
她翻身起来,跪在床上,趴在窗边,歪头枕着胳膊望着窗外,窗玻璃上哈气细密,她抬手抹开,冻雨打在窗上留下一个个溅开的水痕,模糊了远处遥遥的霓虹。
明明已经一月了,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却依然是雨不是雪,明明去年冬天那么冷的,没想到今年又是一个暖冬。
她莫名的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暖冬,那年也是一整年都没有下雪,直到年末最后一天,凝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才倾盆而落,妆点了整个除夕。
她还记得,除夕那夜,汽车站里,刘余琳站在漫天大雪中,牵着她的手与她遥遥相望,她说她想和她一起过属于她们的第一个除夕,那甜美的笑容直到现在都仿佛还在眼前。
唇角咸咸的有些涩,深夜让人感性,方想突然很想放任自己好好想想她,好好的触摸一遍记忆里那个美好的身影。
时青果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呓语着高茜的名字。
她突然清醒过来,想起了远在M国的高茜。
如果时青果早点改变,不曾用暴力对待高茜的话,她们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刘余琳……不撒谎的话,她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惜……没有如果。
她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外套,也不系扣子,就那么随意穿上,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午夜十一点多,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尽头拐角的护士站还亮着明晃晃的灯。推荐本书
她抬步而出,廊灯随着她哒哒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再一盏盏熄灭,直到她进了电梯,最后一盏灯也彻底灭了。
外面下着雨,自然不能出去,她径直去了一楼的小商店。
“有啤酒吗?”
女老板打着呵欠瞟了她一眼,大抵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半夜三更在医院买酒,怎么想的?
“有功能饮料。”
可方想现在只想喝酒。
“算了,谢谢。”
她失望的转身重新回了电梯,难得想喝次酒却偏偏赶上在医院。
重新回了病房和衣而卧,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
正辗转反侧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隔着门上的毛玻璃,隐约可见有个人影晃在那里,廊灯没有亮,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翻身下床过去,拉开门看了看,走廊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护士站的小护士都趴在桌子上休息,高高的护士台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身影,独留一角绾好的团子头。
难道是隔壁病房的走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