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厉害!”严卓仿佛想到了什么,抖了抖,“我虽然没见过,却听人说,沧州破城那日就是他领的兵,城门上万箭齐发,他的身法却快如鬼魅,逆箭而上,一刀砍翻了那个守城的沧州州牧。”
“是厉害,可也苦了沧州百姓。”城门被破,城中百姓总免不了一场浩劫。
“谁说的?”严卓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宋菽,“城破后,百姓们欢庆了七天七夜,差点把小将军的塑像放庙里供起来。沧州原来那个州牧屁事不干,天天酒池肉林,鱼肉百姓,我们这些世家大族都吃了他不少暗亏,别说普通百姓了,那可是个半分脸面都不要,只求醉生梦死的主。
“小将军入城后,只清理了几个贪官污吏,一点没有影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而且就因为他那样速战速决,守城的士兵伤亡很少,大家都巴不得快些投降呢。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好打的。”
严卓撇撇嘴,自从天玺之乱爆发,国内诸多乱战,除了少数外族浑水摸鱼,大都是本国子民间互动干戈,既不保家也不卫国,这仗打得很没意义。
“原来如此。”宋菽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他听杨剑说过一些尹家的事,在他嘴里,那就是尹家迟早药丸,可没想到严卓对他们的评价颇高。
不过也能理解,严家地处沧州,在义成境内,而杨家在关中,杨剑的伯父还是当朝宰相,处境不同,自然看法不同。
“而且你可知,沧州一役,尹暔一战成名,当时还未满十一岁。”严卓说,“尹家这小儿子绝对是怪物!怪物!”
“睡觉。”门忽然弹开,宋阿南站在门外,瞪着严卓,就差在脸上写我很讨厌你了。
宋菽和严卓说话的小书房和卧房相连,隔音并不好,宋阿南早就梳洗过躺下,小书房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起初严卓说起沧州城一役,他还挺高兴,可到后来……宋阿南更加讨厌这个沧州严氏出身的男人了!
“时间不早了,豆浆大约是凉了,我去弄棒冰。”宋菽早知道宋阿南看不惯严卓,每每他们聊得比较晚,宋阿南的脸色就很难看。
现在见他拉下脸,下意识要溜。
然而,严卓把图纸卷卷先溜了,宋菽却被阿南拉住。
“弄好了。”宋阿南说,他回房前就把宋菽的豆浆都灌进磨具里冻了起来,“睡觉。”
宋菽:“……”
睡觉就睡觉,那么严肃干嘛,会做噩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67章 第六十七桶金
午饭之后, 前一天做好的豆浆冰棒都冻结实了,宋菽让人把它们装进冰鉴, 又从作坊那儿拿了些其他口味的, 连冰鉴一起装上车, 要带去谢府。
“阿南哥跟我们一起去吗?”六娘问,
宋菽也用眼神询问。
宋阿南本想说去, 最后还是摇摇头。谢府这种地方,太容易遇上熟人了。
宋菽和六娘走远, 宋阿南转身,去豆油坊干活。
他随便选了个车间,抡起大铁锤,与另一个大汗淋漓的汉子, 一人一锤, 击打木楔以挤压木榨中整齐排列的豆饼。
咚,咚,咚。
撞击声有规律地响着。
就像他遇见宋寡妇那天, 天上劈下的雷,也是这样震耳欲聋。
那次他二哥要他试药,他不肯,逃出军营后走了很多路, 又遇上雷雨。他身无分文,蹲在路边茶棚的一角, 等雨停。大约是他落汤鸡的样子太可怜,又恰巧穿着普通的麻衣, 宋寡妇把他当成了迷路的农家少年。
那个家很破,家徒四壁,人却很亲切。
宋阿南觉得新鲜,便住了下来,学着给他们干农活,作为报答。
他这么安心地住下,让宋家的人以为他也是没有家人或者被抛弃的,久而久之就把他当成了一份子。
后来宋寡妇的身体日渐衰弱,终于过世,他变成了宋家唯一的壮劳力,更加不能走了。
而后某一天,他从路边抱回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那少年比他大,满身的骨头,抱在手里轻得很。六娘说那是她的四阿兄。
哦,留书出走,说去赚钱的那个。宋阿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