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奇怪呢。”谢婉却道,“那日赏花宴后沈二郎来我家吃饭,我试着劝过他,他态度很坚决。过了一日却突然变了主意,还托我去找你。我恰巧要去大涂县,就让秋儿去办了这事。”
“竟不是你?”宋菽难以置信。
谢婉摇头,的确不是她。
“这可就奇怪了。”宋菽不解,如果不是谢婉从中劝说,沈清怎么突然就愿意卖了呢?
“兴许是他高兴吧。那天他拜托我赌庄之事时,还与我说他借到了城郊的那座园子,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座,他这人做事仅凭兴趣,一时高兴了改变主意,也是有的。”谢婉道,说起沈二郎,她也是拿他没法子。
“我记得你说过,那座园子如今在尹家手里?”宋菽问。
“是。”谢婉点头,丫鬟替她拆了一根豆浆棒冰,她用广袖遮住嘴,舔了一口,“好吃,四郎的手艺果然是好。”
另一厢,袁三郎带着满满两车豆油离开作坊,盘算着西营那儿谁比较好说话,不如直接告诉老将军他儿子在卖豆油,让他去捧个场?
不不不。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将军会把他灭口的。
袁三郎跟着车,要往北营去。
还未走远,只见一辆马车在作坊门前停下,他们小将军竟然站在路边,像是在等里面的人出来。
袁三郎不由多看一眼。
那里面跳下一个小娘子,穿着白色上衣黄色襦裙,响亮地喊了一声,“阿南哥!”
难怪了,他说小将军怎么不愿回营。
那小娘子活泼可爱,跟他们的小将军还挺般配。
“怎么站在外面?”宋菽下车,“新酿的啤酒应该好了,你跟我去搬两坛子,我们去……豆油坊前的灶台,我弄新东西给你们吃。”
“嗯。”宋阿南点头,却不动。
一旁的六娘已经跳了起来,宋菽很久不做新菜了,她都馋了。
“宋四郎,先跟您说个事儿。”庞六郎一直跟在宋阿南旁边,这会儿凑上来道,“前几日我在路上发传单,遇上个军爷,他刚才过来买了二十坛豆油呢!说好过两天还要来买二十坛。”
“军中的?”宋菽道。
"是啊,"庞六郎道,“原本那天说的是要买上三五坛试试,刚才南管事与他一谈,便买了这许多呢!”
“你谈的?”宋菽奇道,又竖起大拇指,“谈得好!”
宋阿南颔首,嘴角微扬,心仿佛都被填满了。
*
节度使大公子尹恆广送啤酒,城中有点头脸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收到了。
像沈谢这样根深叶茂的大家族,更是尹恆亲自率人送去,虽只有一桶两桶,却也是心意。
尹家掌着义成七州兵权,却非世家豪族,只是凭借尹戎的本事才在这一代发家的,所以城中豪族对他们都不甚了解,来往中也有几分疏淡。
尹恆这一个招,不说拉拢了他们,却也彰显亲近之意,况且送的东西正是时下的新鲜货色,很得年轻一代的小郎君小娘子们欢心。
尹恆送啤酒一事很快在城中传开,恒州城的普通百姓也听闻了啤酒之名。
这啤酒是什么?
大伙儿好奇得紧。
他们只看到一个个木桶送进不同的宅子,听见那一身戎装的军爷喊它啤酒,却不知这一夜间出现在恒州城的新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家太太给我尝了一点,那滋味,冰冰凉凉清清爽爽的,有些甘苦,喝下去却舒畅得很。”一名在大户人家做活的妇人说,“而且那酒与旁的不同,里面有许许多多小气泡,下面的酒液是金黄色的,上面盖着一层雪白的气泡。太太说这气泡和酒要一同喝,那滋味才叫美!”
跟她住一条巷子的几个妇人馋得咽了口水,对他们而言,别说是啤酒,就是普通的米酒黄酒,那也不是常常能喝到的。酿酒费粮食,他们不过刚刚能吃饱,哪能这样糜费。
“我听说,尹大公子那啤酒是在南城外的宋家作坊里买的,似乎那儿有个专酿啤酒的作坊。”有人说。
“这我知道,我家亲戚就有在那儿做工的,工钱可好了,还包食宿和每季一件新衣裳呢!”
“有这好事?那我也得去某个差事。”
“你想得美吧,宋家早招满人了,还是等下次。”
“咱要不去看看?就算买不起那啤酒,能闻个味也是好的!”
“我媳妇让我买豆油呢,正好顺路!走,瞧瞧去!”推荐本书
那说话的几人一道出了南城门,还未走到宋家作坊,就看见一里地外围着许多人,有扛着锄头挑着扁担的农户小贩,也有衣衫讲究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