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被虽然也预订者众多,但这个不赶时间,一床一床地做便是,人总要盖被子的。月饼却被大家作为中秋节礼而追捧,若是过了八月十五,它便没有这么大意义了。
所以宋菽不得不又请了许多人,日夜赶工,好按时交付。
流水线上的其他人都好找,工作并不复杂,会做些面食对面粉有了解的人,很快便能上手。豆沙馅做起来也不太费功夫,一人就能同时盯着好几锅,可剁肉拌馅的活,却总是缺人手。
原本这由程二娘做,后来单子越来越多,也不能让程二娘从早忙到早,宋菽阿南三娘等人也轮流去帮忙。可他们要看着烤炉,要管理馒头坊,也没那么多空。
宋菽本想再招一个人帮程二娘。可这年头大家鲜少有机会吃肉,剁肉拌馅这些活,大都不会,宋菽也没有时间慢慢教,这事便搁下了。
又一盆肉馅拌完,宋菽已经撑了整整一晚加一早,实在顶不住,把东西一扔,准备去睡觉。
“师父!”
忽然,一个人蹦到他面前,宋菽一愣,好半晌才认出这竟然是褚老的孙子褚宁。
“你怎么来了?”宋菽左右一看,他现在既想多卖月饼挣钱,又像鸵鸟一样,一点不想看见这些人,就怕他们追加订单。
褚宅还没下过订,这褚宁该不会就是来做这事的吧?
宋菽回头看了眼自己拌好的三大碗肉馅,又是剁肉又是拌,他的手臂都快废了。
“师父,听说你在招工,我行不行?”褚宁问。
“嗯?”宋菽熬了一宿,脑子变慢,一瞬间竟然没听懂。
“我能到你的月饼坊做工吗?我从家里逃出来了,身上没钱。”褚宁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宋菽。
哦,原来是翘家了。
宋菽想问他褚老是否知道,家里担心怎么办,又想催他快回去。可木木的脑子转得太慢,话还没出口,褚宁已经蹿进了做月饼的木棚,抱着他拌好的肉馅,用手指挑起一点尝了尝。
“师父,这个我会弄,我来吧!”褚宁吃过月饼,知道有一种是肉馅的,他之前尝了烤熟的,现在又尝了生的,对肉馅的调味已经基本了解。
他会调?
对哦,他是褚老的孙子,御厨之后。
困到不行的宋菽,只用了半秒钟,就决定把这恼人的活交给褚宁。
“好好干,我去睡了。”宋菽说,垂着手臂,脚步虚浮,游魂一样地往家飘去。
“交给我吧,师父!”褚宁对着他的背影喊,他已经在周家睡了许久,还蹭了一碗粟米粥,精神好得很,当下便解开自己的包袱,拿出心爱的菜刀,开始剁肉。
褚宁不愧从小学厨,不论剁肉馅的手艺,还是对调味的精准把控,都在宋菽之上。代替宋菽看烤炉的三娘经过,来尝了尝,虽不认识这小郎君,但对他的手艺是赞不绝口。
“我师父是宋四郎。”褚宁对每个来问他身份的人这么解释,大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了宋四郎有个徒弟的事。
不到半日,相河村里往来的人,都知道了宋菽有个刀工了得的徒弟。推荐本书
有了褚宁,肉馅这一环终于顺利解决,后来几日他与程二娘轮班,有时宋菽再客串一把,终于是把中秋节前那一张张月饼订单搞定。
十五早上,最后一批月饼交付。
宋菽算了算,十多天的功夫,他们总共做了一万三千八百个月饼,若是十天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一千一万个不信,却不想自己与这些工人居然挺了过来。
这波月饼生意一开始的工价是一文,后来涨到两文,宋菽也没少赚。两万四千多文钱,因为材料均是来预定的客户出,他只需付工人工钱便可,细细算下来也赚了一万七八千,有许多已经被他换做金子,藏进了空间。
短短十天而已,这赚的钱便可买上一匹好马,或一处县城的宅子了。相比他的其他几个作坊,这笔生意实在有些疯狂。
工人们的工钱是日结,辛苦多时,宋菽除了给付今日的工钱,又给每人添了许多,大家捧着铜钱,都说着下次宋四郎要再有什么活计,定然第一时间赶来。
褚宁也拿到了一份工钱。
他跟旁人不同,宋菽没有跟他日结,甚至一开始连给不给工钱都没谈,他从小不缺钱也不在意这些。此刻宋菽将一串用草绳串起的铜钱塞给他,他还愣了一下。
“辛苦了。”宋菽说。
褚宁捧着钱,一枚枚铜钱躺在他的手心里,分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