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担心地望着他,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我怎么了?”诺尔困惑地问。
“你在做噩梦。”
“什么?”那明明是个好梦。
伊恩的手指擦过他的腮边,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你的梦有关。”伊恩没有追问他梦的内容,只是把毯子往他肩膀上拉了一下说,
“再给你十分钟,我们要出发了。”
诺尔等他走开才伸手擦干眼泪。
他觉得很奇怪,但是梦里那种让人又感动又害怕的感觉像一缕丝线一样缠绕着他的手指,久久不肯离去
。他朝自己的指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几分钟后,真实的世界包围了他,阳光温暖而柔和,楼下传来
吉普车发动的声音。
他不想让其他人久等,带着毯子离开了房间。
罗比显然很不耐烦,但也没有气得大发雷霆。
伊恩越是纵容他,他越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看到诺尔从楼梯下来时,罗比也仅仅只是嘲弄地说了一句
:“公主殿下起床了,请上您的马车。”
诺尔走过去对他说:“对不起,罗比,我睡过头了。”
罗比似乎感到很奇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诺尔走到车边,把毯子放在后车座上,他的行囊已经整理好放在那里。
“谢谢。”他又对伊恩说。
“我来开车。”
“好的。”
诺尔坐进副驾驶座。
“等一下我们要穿越城市,这个城市比上一个要好一些。”伊恩说,“它是最先开始爆发病毒的城市,
在感染扩大之前,人们被疏散了,军队对剩下的感染者进行了一次毁灭式的清理。所以现在那里已经什
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片废墟,你可以亲眼去看看。”伊恩说,“它曾经是个繁华美丽的城市。”
“会觉得可惜吗?”
“只有生命无虞时才会觉得美丽被毁损很可惜,现在我们只会为它是一座空城而感到欣慰,因为它非常
安全,不用冒太多风险。”
“你不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无论我问不问都一样。”伊恩向他看了几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他总
是这样,每次诺尔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近了很多,有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感情时,伊恩就会不自觉地
退开一些。他并不习惯和人产生比银灰小队的队员们更亲近的关系,但是已经晚了。诺尔心想,至少他
觉得已经晚了。伊恩毫无疑问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人,这弥足珍贵的感情诞于生死之间,长于漫漫旅途,
他成了诺尔心中那一缕眷恋的思乡之情。
“我梦见了那幅画。”
“什么画?”
“B·W公司总部大厅穹顶上的那幅画,那些天使伸着双手在迎接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诺尔说,“我在
梦里听到了他们的歌声。”
伊恩说:“你最近的心事太重了,梦是来自于你的认知和记忆,你看到那幅画,又想了太多关于自己的
事,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