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选择当一个军人,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
“以前我觉得是的,因为除了参军之外我没有别的路可选,他确实希望我和他一样当个能上战场的士兵
。另一个原因,我想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和长大的我相处,他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他……”诺尔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
伊恩了解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想问他现在在哪吗?”
“你不用回答。”
“我也在想,他在哪呢?”伊恩说,“他是个高级军官,如果还活着,很容易就能找到我的下落。但是
什么都没有,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我想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说这些话时没有悲伤,或许是早就已经接受了最坏的结果,生离死别,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旅途中,他们还得一次又一次接受同伴离去的事实。
“有一次我梦见了他。”伊恩说,“他看起来仍旧非常严厉,不苟言笑,皱着眉望着我。我觉得他是生
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消失了。我没有梦见过母亲,虽然我拿走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对她
的面容记忆犹新,但还是不会在梦里见到一个活着的她。”
“梦见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诺尔问,他的梦只有黑色、白色、恐惧和不安,这让他觉得自己与
众不同,和伊恩、和罗比、雷吉、银灰小队、和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与众不同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要看你梦见的是谁,梦见一个很想念的人会让你非常感动,即使醒来后也久久不能忘怀。”
“会有人梦见我吗?”诺尔问。
“会的。”伊恩说。
他这么回答时,诺尔握住了他的手。
第46章 孤独的生命
伊恩没有动,任由他这么握着。
诺尔的手是冰凉的,让他滚烫的皮肤感到很舒服。
伊恩闭上眼睛,靠在吉普车的车门上。诺尔猜想是发烧让他神志不清,能够说上那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
。伊恩不想睡着,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这可能是他最后的理智。
诺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着他苍白的侧脸。他要一直这样看着,直到这一小时过去,他甚至相信只要
自己看着,那些该死的腐烂就不会发生,那些霉斑一样的东西就不会从皮肤上冒出来。
伊恩睡着了,脸上带着痛苦之色,皱着眉,嘴唇紧抿着。
诺尔一分钟也不敢放松。
时间过得好慢,每一秒都惊心动魄。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尔整个人都因为保持同一个动作而僵硬了。
一个声音说:“中尉。”
是雷吉,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来,只是停在一辆车的距离外,轻声问:“今晚我和罗比守夜。”
诺尔头也不回地问:“现在几点了?”
“十点。”
“补给车上有退烧药吗?”
“有一个药箱,我从药店拿了一些急救药。”雷吉紧张地问,“谁要用药?”
“去把药拿来,还有水和毯子。”诺尔站起来,发麻的双腿几乎让他摔个跟头。他活动一下,打开身后
的车门,再伸手把伊恩从地上抱起来送进车厢后座。
雷吉过来摸了一下伊恩的额头,脸上露出更加紧张不安的表情:“中尉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