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身穿防护服的人走进来,熟练地翻动他的眼睑,检查身体四肢,从手臂上抽血。
尽管他的神志被药剂搞得昏昏沉沉,但也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他们终于还是觉得他与众不同,要么是
个被迭代病毒感染的异常携带者,要么是个如同无数灾难故事中的主角一样幸运的免疫者。无论哪一种
,他们都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他不该相信那个漂亮的中尉。可是不相信又怎么样,他没有选择余地。
这一天是地狱式的体验。各种各样的人围绕在他身边,互相并不说话,也许是怕他听出什么秘密,他们
在门外就已经商量好要做的事。他猜想在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在下命令。
麻醉剂的药效渐渐消退,他的身上到处都痛。他们要做的事没完没了,最后他终于昏睡过去,不是因为
疲惫,而是在他身上忙碌的人发现他快要找回身体的知觉,试图挣脱固定的皮带,于是其中一个又往他
的脖子上注射了新药剂。
清晨,朝阳尚未升起时,银灰小队发现了几个感染者。
昏暗的晨光中,它们像雕塑一样伫立,只有微风偶尔吹动头发才能看出与死物的不同之处。
伊恩抬起枪,瞄准最近的一个。
这个女孩凌乱的长发被凝固的血黏在一起,丧失焦点的眼睛半睁着,死死盯视着远处的虚空。它的身体
很完整,只是到处布满斑痕,有些地方的皮肤成了一片薄膜,滚动着黄色和绿色的脓液。
它很安静。在没有目标时,它们可以保持完美的静止,不再有任何活生生的人类所有的无意识举动,而
一旦发现猎物又会立刻以猎豹般的速度扑来,张开嘴不顾一切地撕咬动脉吮吸鲜血。病毒赋予它们非凡
的力量,使它们成为令人畏惧的猎手和饕客。
伊恩的手指轻轻扣下扳机,子弹划破空气钻进女孩的头颅。枪声惊动了其他感染者,几乎是同一瞬间,
更多枪声响起,罗比和雷吉各自命中一个目标。
没有人说多余的话。经历过被这些死而复生的怪物围攻的恐怖情景之后,他们已经习惯在发现感染者时
保持安静,除了枪声,尽量不发出别的声音。
伊恩收回枪,翻过藏身处的障碍,走到那些彻底死亡的尸体面前。
中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压抑。
他沉默地望着那个被他一枪打碎脸孔的女孩,空气中尚未消散的硝烟味和犹如墓碑下的泥土一样死气沉
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这味道不管多久都不会从脑海里消失。
罗比抬起脚,踢了一下死者的头颅。血液应该早就干涸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从伤口里发出像是奶酪在
烤炉中冒泡的声音。他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新的一天,就这样在死神寂静而安详的怀抱中开始。
天气很好。
中午时,雷吉带着几分困惑的神情走到伊恩面前说:“中尉,事情有点不对劲。”
“什么事?”
“我去给那个家伙送吃的,发现他不在里面。”
“他逃走了吗?”
“门没有从里面破坏的迹象,外面还有车轮印,他应该是被人带走的。”
伊恩若有所思地问:“你们有没有对谁说起过他被感染者咬伤和遭遇暗民的事?”
“我没有。”
“跟我来。”伊恩拿起一支手枪,“叫上罗比,还有沃克和布莱安。其他人把自己的装备和物资整理好
,上车在空地待命。”
“是。”雷吉紧跟着走出去,经过宿舍时顺路叫上同伴。
其他人也和雷吉一样,没有问去哪里,但是每个人都习惯地带上武器装备。总之,他们的任务不是去追
捕逃亡者,就是去猎杀感染者,无论哪一样都需要全副武装。
伊恩跳上一辆伤痕累累的吉普车,坐在驾驶座,士兵们各自找了空位。
城市早已不再四通八达,废弃损坏的车辆和残垣断壁阻隔了道路。吉普车行驶的路面不久前刚清理出来
,用以连通城市边缘的岗哨和临时作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