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这么说。”诺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很难过。他希望他们都活着,但伊恩说死是一种
解脱。
“因为要让失去的生命有价值。”伊恩说,“他们没有白死,拉曼、柯顿、林斯和沃克,还有无数因为
这场灾难死去的、无辜的人。”
他忽然伸手搂住诺尔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一些。
他的手指很有力,诺尔和他的距离那么近了,近得能够听到呼吸的声音。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而生气,但是为被救的人想一想,如果你死了,罗比会因为这件
事自责,生命的重量比你想象的沉重得多,有时候可以击垮一个人。”
“我会小心的。”诺尔低声说,“不再那么莽撞。”他忽然想到,在那样英勇的救人行为之下,是否真
有几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逞强和自我满足。
伊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他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诺尔也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烟灰色、纯净、发亮的眼睛里反射出自己困惑的样子。
“走吧。”
伊恩放开了他,把他往前方的黑暗中轻轻推了一下。
“你走前面。”他说。
诺尔的手臂不再发疼了,全身都放松下来。
接下去的路,他走得格外小心。
黑丝带跟在他身旁,抵达下一个站台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恩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站台上的路线图,他们要穿过站台,到另一条横穿城市的轨道上去。现在应该是
白天,能够从通向地面的出口看到一些亮光。
士兵们关上手电筒,在微弱的亮光附近休息。雷吉撕下窝囊废嘴上的胶带,喂他吃了点东西。窝囊废毫
不反抗,已经失去了对环境的判断,他和那些无意识地四处游荡的感染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只是不会咬人
。
“我们走了多远?”诺尔忍不住问。
“不算太远。”
“几英里?”
雷吉不忍心告诉他,他们才刚接近城市边缘,接下去还有五十英里的路程要走。如果是在紧急情况下行
军,士兵们可以一天之内走完这段路,但是隧道中充满不可预知的情况,为了节省电量,不能所有人都
打开手电筒照明,因此速度慢了很多。
伊恩把水壶给他,诺尔喝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很好。”诺尔说,“如果接下去不再遇到感染者,速度还可以再快一些。”
“不可能没有感染者,这样的速度足够了,计划是在三天内穿过城市,不必太着急。”
“我想早一点到研究中心,你呢?最近感觉还好吗?”
抑制剂的副作用一直存在,伊恩有时会感到不适,为了不让诺尔看出来,他总是强忍着。这种症状其他
人一定也有过,有一次他看到布莱安整理行囊时差点摔倒,随后独自在树边坐了很久。士兵们和他一样
,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默默藏起了自己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