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有意义吗?”
“什么意义?”
“你看到的东西,山、黑影,你确定那是你看到的,而不是你脑中造出的幻象?”
“我没法确定。如果暗民真有这个能力,要让我想象出一座山,一个真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黑影也并不
是难事。事实上,我觉得它们确实有这个能力。”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说的这个它们具有极高的智慧,既可以是高度文明的外星生物,又可能是人们
口耳相传的神明。”
“我以为你不喜欢神明这个猜想。”
“我确实不喜欢。”伊恩的眉间轻轻皱起来,仿佛遇到一个难解的谜题,他说,“但神明未必是一个人
们生造的虚幻偶像,如果它存在,它可以是高于我们的一种生命体,甚至可能曾是我们的同类。”
诺尔向他望了一眼,看到他双眼中深深的忧虑,他不是在开玩笑和讲故事。
“这些想法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没有。”
“为什么只对我说?”诺尔问,“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是个好像可以接受你异想天开的陌生人?你在
你的士兵面前必须当一个冷静睿智的领袖,不能胡思乱想,更不能胡言乱语。你看起来很疲倦。”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诺尔能感觉到伊恩听到这句话时轻轻颤动了一下。
“也许今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诺尔接着说,“我来守夜。”
“不,我会安排守夜的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罗比不放心让我守夜?”
“他有自己的想法。”伊恩平静地说,“你也有你的想法。”
也许吧。
诺尔心想,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
第15章 追捕者、逃亡者
哀伤没有持续太久,但怀念永存心底。
天亮时,这支不再完整的队伍重新踏上了旅程。
诺尔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只有伊恩始终坐在他身旁。
这个巨大而寂静的世界就在脚下,就在身边,但又仿佛不存在。诺尔呼吸着温热的空气,他已经忘记以
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因此也无法激起怀念和遗憾的情绪。也许就是这种对往昔的漠然,让他和别人之
间始终存在着一种无法释怀的疏远。
“中尉。”难耐的沉默中,雷吉忽然对伊恩说,“前面好像有人。”
诺尔往前望去,视野中出现了一些很小的黑影。
“是感染者吗?”罗比拿起枪。
雷吉说:“反正肯定不是小镇狂欢节的欢迎队。”
伊恩不认为那是感染者,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感染者不会那么有序,只有军队才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
。可是这里距离城市还很远,守卫士兵不可能巡逻到这么远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抓住诺尔的胳膊,卷起衣袖。推荐本书
已经晚了。他想。
他拔出匕首,手指摸到诺尔的肩膀。
“你在克莱夫上校的研究室里受过伤吗?”
“没有。”诺尔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记得了,准是趁他昏迷的时候干的,只要有创伤黏合剂,就算醒来也不会知道自己身上被动过什么
手脚。
伊恩的手指已经摸到了那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硬块。他飞快地用匕首划开诺尔的皮肤,这个举动非常
突然,诺尔却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他处置。
疼痛很快就传开了。
伊恩的刀尖挖出一个小小的半圆形追踪器。
克莱夫上校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幸存者身上表现出了少有的、令人钦佩的谨慎。
“军用网络能追踪到我们。”
伊恩破坏掉追踪器,扔到远处的废墟里。
军队会在这里守候说明早有计划,当他们看到前方的黑影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克莱夫上校究竟传送了
什么消息给其他城市的驻军,可以让大量士兵远离城市,冒着被感染者袭击的危险躲在附近。雷吉说得
没错,总之这绝不是为了迎接他们回归的欢迎仪式。
“要闯过去吗?”罗比问,他的脚正打算用力踩下油门。
“不要。”伊恩说。
“什么?”罗比虽然在反问,但已经停住了。
伊恩抬起手枪,对身旁的诺尔说:“下车。”
诺尔看了他一眼,大概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顺从地跳下车。
“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他们发现。”伊恩说完,倒转手中的枪给诺尔,又把车上的背包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