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成了水中繁衍的虫子们的乐园。植物占领街道,野草在路边疯长,树根分裂地面,藤蔓钻破玻璃和
墙壁。支撑建筑的钢骨腐朽,高楼倾塌化作废墟。
一切都令人心碎,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沉浸在一片悲观气氛中,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人类会在不久之后彻底
灭绝,城市也会被沙漠掩埋,被自然替代。
从灾难中活下来的十一个性格、年龄、身份不同的士兵找到了可以一致服从的对象,重新编制军队时成
了银灰小队。人力有限,每一支队伍都需要同时承担几种任务,包括城市戒严、对无通行证的流民进行
逮捕、调查异常事件、消灭感染者,以及处决那些有可能携带病毒的危险分子。
对伊恩来说,这不是一次特殊任务,只不过是几个集结成群的逃亡者趁着夜色逃离城市边缘的日常事件
。人们如果生活在一个危险地带,总是难免产生离开的念头。即使通讯网络瘫痪了,流言还是一样可以
跨越重重阻隔四下而起,安全自由的城市永远在另一个地方,只要鼓起勇气离开,一切都会好转。
伊恩和银灰小队的士兵抓回了全部逃亡者。有一个人在被逮捕前就受了伤,他的神志还算清醒,为了保
险起见,他们做了一次检测,结果证实他携带高感染性的活尸病毒。
他被罗比一枪处决了。
这是无情的法则,冷酷的命令。
感染者坐在一片阴凉的沙丘阴影下,大概是对死亡最后的温柔。
那双临死前的眼睛还没有从伊恩的脑海中淡化,恐惧和绝望也依然尖锐清晰。死亡是必然的结果,痛苦
却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对于一个不幸的感染者来说,一颗瞬间致命的子弹和漫长的腐朽相比,前者几乎
是悲悯和仁慈。
枪决在极端的沉默中开始,在久久回荡的枪声中结束。
他们用沙子掩埋了尸体。
真正可怕的不是尸体,而是……
伊恩看着那个不在逃亡者名单之列的身份不详者。他被绑在冰冷的床上,浑身是血,似乎有醒来的征兆
。罗比没有好好替他处理伤口,认为适当流血和疼痛有助于审讯。
“他醒了。”雷吉说。
“我来审问他。”罗比等得不耐烦了,不只是这件事,他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焦躁和烦闷,该死的任务,
该死的病毒。
伊恩提醒他别太粗暴。
“我有分寸。”罗比穿上防护衣,戴上面罩走进审讯室。
打开头顶刺眼的灯,被困囚在床上的人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伊恩看到他手背上的编号:J-726。在他尚未清醒时伊恩就仔细检查过这个编号,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写
上去,并不是刺青。
幸存者登记的信息里没有关于这个编号的任何资料,但这不是最奇怪的一点。不管登记制度多严格,总
会有漏网之鱼。让伊恩感到疑惑的是,他似乎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要追捕他。几乎没有逃亡者会在被发现时反抗拒捕,因为人人都知道顺从的最坏结果是被关押,而反抗
很可能丧命。
罗比在问:“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还不清楚目前的处境。因为外面的形势所迫,我们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处决没有身份登记的人。如果
你愿意配合,也许我们会为你申请一个合法身份,你可以在这里正常生活。”
“我没有名字。”
“J-726是什么编号?”
“不知道。”
罗比被激怒了,抓着一支细长锐利的金属物朝他肩膀上的伤口刺去。
“我可以把你身上捅得到处都是这样的血洞,也可以让它立刻愈合消除疼痛,最糟糕的情况是让你每天
遍体鳞伤,又不会死去,直到你说出令我满意的回答。”
金属锐器在伤口中来回转动,他痛苦挣扎。
罗比问:“你的名字?”
“我想不起来了,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
“醒来?在什么地方醒来?”
“一个箱子里。”
“箱子在哪?”
“沙漠中一个白色半圆形的建筑,门上有蓝色眼睛和白色翅膀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