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什么感冒发烧,他被感染了。他没有外伤,更糟糕,证明这是只要说话就会传染
的病毒,整个队伍的人都已经感染了。
伊恩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告诉柯顿,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感染了未知病毒,有可能在短时间里丧
命。还是欺骗他,说那只是普通的发烧,劝他睡一觉,然后在睡梦中用最锋利的刀尽快结束他的苦难。
伊恩没有选择,目光中的愤怒还没有消退,语气已经恢复冷静。
他说:“我会尽一切努力救你。”
柯顿痛苦不堪的脸上露出几许松弛的表情。他得到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在诺尔眼中看来更像一种无力的
安慰,但柯顿却付之于绝对信赖。
“现在你得好好回想一下在史卡德中校的基地里发生过的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无论多小的事,几句
话,一个动作都可以告诉我。”
“他们割开了我的喉咙。”
“这我知道。”
柯顿用力呼吸,皱着眉望着伊恩。他是最年轻的士兵,年轻意味着缺乏经验,意味着对死亡的更多恐惧
,意味着裂缝和破绽。
史卡德中校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飞快地在伊恩脑中闪过,他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已经做了不少研
究,并且有了一些进展,这些成就会让人感到很惊讶。
为了抵抗席卷世界的致命病毒和未知灾难,几乎所有可能投入研究的人都在做最后努力,遗憾的是至今
也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史卡德中校有了什么令人惊讶的进展?如果是好的方面,他应该不再需要对诺
尔紧追不舍。
“他们有没有给你注射什么药剂?”
“没有。”柯顿喘着气回答,“他们把我从牢房里带走时,我听到一个词。”
“什么?”伊恩立刻追问。
“种子。”
“种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伊恩同样不知道,但只从字面理解也不是好事。种子会让他联想到生长和扩散,会联想到那些以人们不
知其形态而存在的生命。
“还有吗?”伊恩耐心地问。
“没有了。”柯顿的目光带着歉意,似乎比起自己的生命,他更懊恼的是自己在紧张的逃亡和转移中成
了这支队伍的累赘。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伊恩安慰他,声音充满坚毅和温柔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他把柯顿连着
毯子一起抱起来,放进吉普车的后座。
诺尔立刻紧跟上去,雷吉也走过来。
伊恩说:“我们要回去。所有人在距离史卡德中校的基地外两英里的地方等我。”
“中尉,你想干什么?”
伊恩开始从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挑选武器和工具。
雷吉朝诺尔看了一眼,他们猜到伊恩想干什么,不同的是雷吉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诺尔却有自己的想法
。
“我也要去。”诺尔说。
伊恩停下来,目光没有从枪身上转开,只是问:“你也要去哪?”
“去你说的那个什么中校的基地。”
“你和他们一起在外面等。”
“我说,我要和你一起进去。”诺尔擅自从伊恩手中拿走了那支枪。
伊恩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
诺尔问:“你是想对我下命令吗?抱歉,我不是你的手下,就算你命令我也没用。”他熟练地卸下弹夹
看了一眼,再重新装回去。喀嚓一声,精密武器部件严丝合缝的声音悦耳动听。
诺尔望向伊恩看着他的双眼,时间仿佛暂停了。
最后是雷吉打破这种静止,他的语调很紧张,对即将发生的事深感忧虑:“太危险了,中尉。我们好不
容易才离开那里,如果你一定要去,应该多带一些人。”
“谢谢你的建议。”伊恩把目光从诺尔身上移开,对雷吉说,“我知道很危险,可我必须这么做。史卡
德中校死了,现在那里一定乱成一团,说不定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柯顿醒着,他也不会同意你为他冒险。”雷吉说,“更何况你没有把握在那里找到救他的方法。
”
伊恩并不否认,他确实没有任何把握。
“服从命令,雷吉·欧文中士。”他拿了另一支枪,装备好自己,然后跳上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