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因为难免会谈到一些无法回避的细节。他觉得自己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体验越来越
丰富,除了生与死的激烈情感之外,甚至能够感受到夜晚的空气中随风飘来的几缕悲凉。
“你有什么好计划吗?”诺尔关上车窗,隔绝了那些让他感到难受的夜风,换了个更实在的话题。在抵
达史卡德中校的基地之前,他们还有时间好好商量一下。
“我没有计划。”
“你看起来不像那么鲁莽的人。”
诺尔相信他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但不相信他会没有任何计划地随意行动。
“为什么你不让雷吉和罗比跟来,他们很担心你。”
“我并不是要血洗那个基地为柯顿复仇,潜入的话一个人更安全。”
“两个人。”诺尔纠正他,“从现在开始,无论什么行动,至少得两个人。”
伊恩似乎是无意地向他投去一瞥:“你不是我的手下,不必服从命令,不必冒这个险。”
“我也是这么想,我不是你的士兵,不必服从你的命令。”诺尔说,“我不叫你中尉,所以我想做什么
都可以。你介意我直接叫你名字吗?”
伊恩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存在什么银灰小队了,不管是雷吉、罗比、柯顿还是其他人,都
只是同伴而已。”
“但是谁也没有改口,他们内心深处更愿意当你的士兵。”
伊恩说:“从训练基地逃出来的只有我们。放下隔离门,前后只差几秒钟。”
他找到了幸存者,尽力去救援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把他们带离恐怖地狱,因此他们永远记住了他的军衔
。
“我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要服从某个人的命令。只记得自己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
,这样才能找到一条生存之道。”
“我不太明白,人究竟是只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就好,还是必须整个种族延续下去才能安稳
?”诺尔的脸上确实流露出几分费解的神情,“比起灭绝,自己的衰老和死亡更重要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孤独吧。”伊恩说,“就像你从箱子里醒来,走出那个研究所的时候会盼望见到一个活人
一样,我们必须要在自己还有同类的想法中活下去,谁也不愿意做最后一个。为了逃避这种巨大的无法
忍受的孤独感,有时人们宁愿在走向灭绝和死亡之间选择后者。”
诺尔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伊恩又接着说:“但是从好的方面想,也许我们因此反而不会灭亡。”
“我无所谓。”诺尔说,“你呢?”
伊恩摇头。
诺尔没有确认他摇头的意思究竟是和自己一样无所谓,还是正相反。
无所谓,他想。因为所有的交谈都只是不愿浪费这独处的时间。他想更多地了解伊恩,想从冰封的表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