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很多人的一生都发生了改变。
“我不会离开。”
“我知道。”伊恩说,“所以才这么回答你。”
诺尔望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玩笑还是真的。
“我又饿了,你还有吃的吗?”
“没有了。”
“上次那种奶糖呢?”
“早就没了。”
“别人的背包里有吗?”
“真的没有。”
天亮了。
空气潮湿,晨雾弥漫。
罗比开始叫那个陌生人窝囊废。
这个名字充满嘲弄和侮辱,对任何正常人来说都难以忍受、非常刺耳,但这个身上有着和诺尔相同编号
的陌生人却似乎生来就该拥有这个称呼。他看起来非常胆怯、畏缩,即使罗比解开了捆绑的绳子,他也
不敢逃跑。除了脑袋上那一块不算太严重的撞伤之外,窝囊废的身上一切正常,可不管站起来、行走还
是上车,总是需要有人拉着他,否则就会像一团湿泥一样倒在地上。
罗比不胜其烦,觉得这是个麻烦的累赘,但他们又不得不带着他上路。
“到底想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呢?”罗比问,“他已经疯得神志不清了。”
“不知道。”维克特说,“但他看起来确实很可疑。我不是说他装疯卖傻,而是说那个编号。”
编号令人不安,说不出的不安。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说一句完整的话。”
临近出发,窝囊废却死也不肯接近伊恩的吉普车,诺尔一把抓住他,想把他拖到车上,结果他又像昨天
一样尖叫起来。
罗比用封车篷的胶带把他的嘴贴起来,可他还是不肯上车,像个无赖一样赖在地上。不得已,他们只能
把他抬上去。
上了车,窝囊废又迅速安静下来,紧张地望着前方,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钻进座椅的角落里。
诺尔忍住了挤到后面去盘问他的冲动,心事重重地坐进副驾驶。
沃克和林斯的葬礼之后,领头的车上只有伊恩和诺尔两个人。罗比大概不想道歉,他只是无处发泄,并
不是不可理喻。每个人都知道诺尔开枪射杀他们的同伴是出于好意,甚至是一种纯然的牺牲。那两颗子
弹不但终结了两个痛苦的生命,也拯救了活着的人,像是亚历山大斩断戈尔狄俄斯之结的那一剑,虽然
粗暴,却解开了一个复杂纠结的难题。
尽管如此,罗比还是不想道歉。至于雷吉,他一直都善解人意。
穿过这个城市,他们距离卡帕基地只有一天的路程。
天阴沉得可怕,却始终没有下雨。
伊恩和诺尔每隔四小时轮换一次开车,休息时诺尔就会回头去关注蜷在角落里的窝囊废。他竟然睡着了
,看来也没那么害怕。
有一次窝囊废被颠簸震醒,诺尔忍不住撕开胶带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得到的仍然是那个不断重复的
“无数”。理所当然的失望,可也没有那么强烈。和伊恩在木屋外坐了几小时之后,诺尔看待这个世界
的方法又有了些改变。或许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就像伊恩说的那样,有些秘密如果令人害怕,也
可以选择不去揭开它。
但是,他还不知道这究竟是可怕还是什么?他对这个秘密根本毫无预感。
夜晚到来时和白天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昏暗阴沉。
伊恩打开那台便携式计算机,再次进入军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