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把论文印制成书,给京中亲朋好友、师长同窗都寄了一份。
桓凌也给自家老师和翰林院同僚去信,将宋时这篇论文重重夸了一遍,论为大郑以来论经济民生的第一文。
这篇文是从他们建成经济园、发展汉中的经验中总结得来,提炼出了其中最根本实用的部分,他虽眼看着这篇文写成,但至今每重读一遍都有新感触。
结合汉中日见兴盛富裕的新景况,甚至可以断定,若能善用其法,自可使国富民安、农固邦宁。
他这篇文章比当年在京中夸赞宋时的才学文章、胸怀气度时写得更加用力,宋时自己看了都惭愧——
他那篇论文是怎么来的他能不清楚么?桓凌也是从头看到尾,竟还能闭着眼夸得天花乱坠,夸得他自己都不敢认。
他捂着脸道:“这篇要不咱们删减一点再寄进京?咱们俩这些年闹得轰轰烈烈的,满京里还有不知道你是我嗯……的?你这么夸我,人家一看就是你受了我的怂恿威逼……”
“便有人笑,那也是笑下官惧内,宋大人不必担心。”桓凌假作正经地快速答了一句,趁宋时还没反应过业,笑着亲上他,堵住了他那声尾音往上提的“嗯?”
“这经济学本来就是前人未有之议,你文笔又好,写的也正合当今之世,我为什么不夸。我还怕方兄他们赞得比我更有力,显不出时官儿跟我的关系最亲近呢。”
第205章
桓凌担心解读《国富论》的文章不如别人浓墨重彩、感情深刻,其实有些过虑了。
因为除了他公然往亲朋处寄信吹捧宋时, 那几位天使学习完马列主义国富论之后都是密折上奏, 直接递到御前的东西, 没怎么太敢吹。密折中所奏的工业、化学、物理之类新说颇有些难解,新泰帝只浮光掠影地看了看, 提笔批道:“汉中府今夏可还收了祥瑞?”
祥瑞倒算不上祥瑞,只是一麦三穗到五穗,比不得去年秋的十三穗惊艳。
众人虽不像宋时那样见识过农科院良种种出的七穗麦, 但经去年进的嘉禾洗礼, 眼光都高了, 看地里一束束也是金黄饱满的麦穗都觉得不够争气。
差着水稻近十穗呢,又不挨个六穗、九穗的吉利数, 这可怎么叫得了嘉禾?与其下田看这些麦穗, 不如用心研究如何用硫酸精炼磷肥, 明年争取种出十五穗的嘉禾。
不过圣上亲自过问的, 自然要精心挑着好的进上。众人收了密折,便趁上课时报告宋老师, 叫他挑出籽粒饱满的好麦粒, 照旧用玻璃盒封装好送上京。
宋时又广派人往实验田里挑穗多、饱满的好麦子, 抢收时先单将这几处连根刨出来, 收起来晾作植物标本, 之后才让人用镰刀、钐子收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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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十余座试验田丰产兼出嘉禾的实例在先,又有一冬天的软广硬广宣传在后, 自从去年冬小麦下种时起,汉中城里凡有田地的人家,也不管大户小户,都各自盯着附近的府城试验田学。
不光是附郭的南郑县,上下游的沔城、褒城、城固、洋县……乃至更远处的州县县令都写了书信、派劝农官来求教种法。
宋知府断没有厚此薄彼的,便把自己在福建修水利、种小麦的经验教给他们。至于肥料倒是各县按需购买,便是不买肥料,只要能把水利设施建好,保墒保水工作作好,自然也有增产之效。
也有几处邻近汉水,水路方便的富裕县舍得花银子买好肥料,便留劝农官在府县之间往来奔波,细细学着他们的种法。如此从播种盯到越冬、从越冬盯到返青、从施肥盯到用药,从松土盯到引水……
五月收麦,不到八月,各州县便缴齐了今年夏税,将该运输边关的粮食和税银押到了府城。
粮食解往陕西镇军中,税银则同圣上钦点的嘉禾一道,由转运官解往京城。因献嘉禾是桩露脸的大事,宋时又请周王安排了一位心腹太监、一名有才干的清客、一名得力将领押阵,与府中官吏一同进京。
周王自己不能进京,念及父母妻儿,便写了许多信回去,在信中叮嘱王妃自描小照,并画几张皇子的小照寄来。
一面交待着进京之后的事,一面满心希冀地期盼着:“过了十月贤儿便满周岁,也可接来汉中了,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父亲……不成不成,十月天气正冷,元娘弱质纤纤,贤儿又小,怎么经得起二千余里地颠簸?还是待他再大些……”
宋时和桓凌在旁听着,也叫周王勾起了思亲之意——但好在他们俩小两口儿过日子,想家总想得少些。两人回家也商议着派个家人送信进京,顺便还能打听打听他们的论文在京里口碑如何,朝中又有什么新说法出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