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竹笼中,威武的蝈蝈摩擦着前翅,发出“括括”的声音,那翠色的翅羽、强健的大腿,当真喜人。
苏篱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再也移不开。
他儿时的第一个玩伴就是一只翠绿色的大蝈蝈,那是二哥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他买的。从那时起,每次二哥惹了他都会买一只蝈蝈赔礼,直到七年前大哥意外身死。
自从大哥死后,二哥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尽管他在别人面前伪装得很好,却瞒不过苏篱的眼。
苏篱怔怔地看着竹笼里的蝈蝈。
楚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喜欢?”
接连问了两遍,苏篱才反应过来。他拢了拢衣袖,一本正经地回道:“郡王误会了,只是觉得新鲜,便多看了两眼。”
楚靖勾了勾唇,狭长的凤眸含着点点笑意。
方才还怒气冲冲地让他滚,这时候又礼数周全地叫郡王,这脾性……怎么也不像是探子所说的“贪财又势利”。
当真是有意思。
“的确新鲜。”楚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自在地别开脸,冷声道:“小子要看顾花摊,郡王请便。”
“好。”
楚靖应得干脆,倒叫苏篱一愣。
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跨过花摊,走出老远。
苏篱望着他手上晃来晃去的蝈蝈笼子,期待地看向苏小虎,“喜欢蝈蝈吗?爹爹给你买一只可好?”
苏小虎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憨声说道:“阿爷说了,有钱没处花公子哥才喜欢那玩意儿!”
苏篱一噎,无话可说。
州桥上,楚靖“扑哧”一声,朗声大笑。
冬青奇怪地看着他,“主子,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听到些好玩的事。”楚靖不着痕迹地朝街角瞄了一眼,心情颇好,“冬青,交给你一个好差事。”
冬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楚靖便笑眯眯地说道:“去,把鱼虫街上所有的蝈蝈都给我买下来,不管多少钱,全、都、买、下、来!”
冬青满脸惊恐地看着他——白总管会打死我的,一定会的!
***
楚靖刚走不久,摊位上便来了一位穿着体面的娘子,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丫环。
娘子瞄了眼花车上的碗莲,面露喜色,“走了一圈,就你们家这个看着顺眼,小哥,这个碗莲怎么卖?”
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花摊上,没有抬头。
“这株莲花是先父所养,要卖十吊钱。”苏篱礼貌地回道。
娘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还有隐隐的怒意。她竖起柳眉看向苏篱,登时愣住,“你可是住在百花巷?”
“正是。”
“可是西头第二家?”
“没错。”从始至终,苏篱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娘子抿了抿唇,闷声说道:“贵了些,我买不起。”说完,便神色不善地走了。
“您慢走。”苏篱依旧礼貌得体。
苏小虎蹲在花车后面,鼓起小脸,闷闷地说道:“阿爷不卖这么贵。”
苏篱轻抚着碗莲细小的枝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金合欢’,开出来的花是黄绿色,十分罕见。”
小碗莲悄悄地抬起圆圆的叶片,卷了卷苏篱带着薄茧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