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辄平静地说:“你好像很害怕啊,张教授。”
张轲又喝了一口茶。
梁辄站起来,道:“张教授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家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张轲道:“我不想回去。”
“怕夏漾?”
“不,不是。”
梁辄的语气近乎于恶意,道:“张教授,没什么,你如果和夏漾好好说的话,我想她会理解你的,而且你不是想和她聊聊,甚至想和她一起离开吗?”
张轲没有说话。
他垂眸,从茶杯中看见自己的脸。
一张恐惧的脸。
“还是说,张教授知道什么,夏漾非要杀了你的理由不可?”
张轲的手紧紧握着茶杯,一动不动。
梁辄说:“那,教授请回吧。”
梁辄站了起来。
张轲突然道:“等一下!”
梁辄看他。
张轲深吸一口气,道:“夏漾,夏漾曾经有机会接触院内的账目。”
这样的东西不是一个学生能够接触到的。梁辄微微皱眉。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渠道,她说文院的经费不干净。”张轲苦笑道:“她从来都是这样,刨根问底,好奇心重,我当时以为她在看玩笑,没有在意,后来,后来韩副院长给我打电话,问了我夏漾的事情。”
“我和夏漾的关系当时几乎是完全保密,韩副院长以我的前途来威胁,让我,去做夏漾的工作,让她把查到的东西毁尸灭迹。”张轲道:“我做了,我知道,是我自私太过了。”
梁辄这次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是冷淡,而是冷漠了。
“那天晚上我和夏漾大吵了一架,我的言辞很过激,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夏漾跳楼自杀的消息。”
“她恨我,我知道,她也恨校长。”
梁辄突然道:“她一个普通学生,是怎么接触到账目的?”
“她,她就是……”张轲结结巴巴地做不出解释。
“那我换个问题,院长是如何知道的?”
梁辄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轲瘫在椅子上,下了天大决心一般,“不是因为账目,你说的对,夏漾怎么可能接触到,是……是强……奸。”
“韩副院长他,”
“对。”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就是这样。那天夏漾哭着来找我,要报警,我,我本来已经答应陪她了,可是韩副院长把我约了出来,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讲的那样。”
天知道梁辄用了多大的克制,才没有一拳打在他脸上。
“所以我也怀疑,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下一个就是我了,梁队长,”张轲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下一个就是我。”
“那么,这和教授有什么关系?”
张轲道:“我不知道,或许,或许,教授也参与了这件事吧。”
张轲来的时候希望能和梁辄单独谈谈,三个共用办公室的同事很自觉自愿地出去了,梁辄本来要换个地方谈,结果张轲像是很恐惧外面的地方一样,死活不同意。
许安然请假,本就没过来,他昨天在先陪梁辄去接了他女儿,然后去梁辄家里吃饭。
梁夫人吃完又和许安然客气了几句,就抱着女儿出去散步了。
许安然酒量奇差,喝酒也一言不发,喝着喝着就哭了,然后就倒桌子上了,今天都没起来。
梁辄沉思片刻,道:“你说,总有人来接夏漾?”
“对。”
“你有夏漾家的地址吗?”
张轲拿桌子上的便签纸给梁辄写上了。
“你先别走,”梁辄道:“我出去有点事。”
他起身出去,对着走廊里的人道:“司宴和我走,小陆、肖景喻你们带张轲去做笔录,让他把刚才和我说的再说一遍,也通知其他人,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局里之外的人和张轲接触。”
司宴开车,对着面无表情的梁辄道:“梁队这是有线索了?”推荐本书
梁辄用手磨了磨便条,张教授这个人的字非常好看,字如其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推翻我们之前,变态连环杀人的推测了。”
之前所有的被害者看似除了同在一个学校就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实际上,被杀的学生校长和保安,和夏漾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接触过。
那么被杀的女教授呢?真的如张轲所说,也和文院的事情有关吗?
梁辄把张轲和他说的事情对司宴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是,”司宴道:“不可能,或许只是张教授想象力太丰富了,把这些都联想起来,然后自己增加了一些细节,人心理压力太大,会混淆一些事情,你问许安然一定比我说的清楚,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这些人都和死去的夏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