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兰妃娘娘喝了毒酒……”
水雾不受控制地在眼中逐渐凝蓄,管清闲此刻,似乎连眼前的景曦都看不到了。
突然殿中传来“当啷”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中仿佛一个尖锐的信号,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城。
景曦等人立时望向殿门,什么都还没看见,便听得当今圣上暴怒的吼声——
“狗奴才!给朕拖下去,诛九族!统统都诛九族!”
“饶命啊陛下!”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刹那间砸在管清闲的心头,他瞪大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几道人影出现在殿门前,手中拖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管大海——他口中还在无力地念叨着“饶命”,脸色铁青。
然而无论是上位者还是拖拽着他的禁军,都对管大海的求饶视若无睹。
管大海似乎是明白求生无望了,木愣愣的眼光绕了一圈,不知怎的,突兀地便和躲在廊柱后的管清闲的视线对上了。
管大海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闭上了嘴,连挣扎都放弃了,绝望的眼光也忽而收了回去,仿佛父子俩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错觉。
然而管清闲却站不住了,他握了握麻木的掌心,一股力量猛然从脚底板涌起,支使着他由慢到快往前走了两步。
“爹——”
叫喊方出口,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管清闲的嘴巴,同时拖着他酸软无力的身体重新躲回廊柱后头。
听见异动的禁军立时警惕地看来,却在望见景曦后一愣。
景曦一面按住管清闲,一面神色凝重地冲着那几名禁军摇了摇头。
于是禁军们收回目光,举止匆忙地将管大海拖走。
被彻底拖出众人的视线之前,管大海远远地冲景曦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后便被拖入了茫茫暗夜中。
见状,景曦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不断挣扎的管清闲,率先开口:
“你现在追去也没用,管总管怕是已经被关进牢里了。抓人的是禁军,除非父皇有令,否则谁也不敢放他。”
听见这话,管清闲沉默一瞬,低声对景曦道:
“……多谢。”
方才若是他真的闯过去,要么是一同被抓了投入大牢,要么便是和对方冲撞起来,下场必然更惨。
见管清闲冷静下来,景曦放心了,又叮嘱了两句,扭头看向楚风鸣道:
“今夜是不得消停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母妃的情况。”
楚风鸣点了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
景曦用催促的目光望着,见楚风鸣纹丝不动,他只好转身,脸色微红地走向宫门。
——
弗如早站在宫门旁侧,见景曦走来,急急施了个礼,便引着他离了正门向后殿绕去。
景曦脚步不停地走着,低声问紧随在身侧的弗如:
“母妃的情况究竟如何?”
方才在管高人身侧,他看得弗如藏在暗处远远地冲他一点头,便知母妃的情况或许不如外头传得那么凶险,因此才不疾不徐。
弗如也答道:“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刚喝那酒时是有些许不舒服,不过咱们的人把过脉后,说那酒里的毒分量微乎其微,喝上几帖药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