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这里有没有出口?”
路之在铁皮箱里转了几圈,只见四处的墙壁都严丝合缝,出口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头绪了。接着,姚一看到他盯着铁皮箱中间的一块地面,盯了很久,而后转身望向自己,手指指了指地。
姚一正要过去细看,路之却在手指的地方盘腿坐下了;姚一这才明白路小朋友的意思是“这里比较干净,我们先过来坐坐吧。”
干净倒也算不上,只是没生锈。
隔着“电视机屏幕”,两人与外面的四人相对而坐,反向观察,而不被人知觉。
这时,老严说话了,他叫两个年轻人“阿摆”和“阿铜”,又道:“不要吵了,过来写诗。”老严坐在铁皮椅子的正中间,平静的脸上无甚情绪;他语调全然没有起伏,但低沉的声音里带有些威望,两个差点争得面红耳赤的年轻人一听到他发言,都自觉地闭了嘴,依老严所言站到铁皮桌边去了。
桌上有一叠纸,纸上爬着些小字,小字之外是面积很大的留白。
老严称纸上的内容为诗,说:“我们还有一段没有写,但是下午就有人来取诗了。”他拿起那叠纸的第一章 ,胡子下边的嘴唇微动,不出声,把几人的共同成果默读了一遍。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将纸放到一旁,说:“补完最后一小节,我们还有抄写工作,时间紧,一定得赶快……”他突然停住了,怔了下说:“唔?这里被墨水弄脏了。”
靠在爸爸肩上的小姑娘停止晃动双腿。她将双手交叠着压在膝盖上,挺直了背。
老严揭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偏过头轻轻拧了下女儿的脸:“你不小心滴上去的?”小姑娘不作声,老严看出她眼睛里有被冤枉的不满,于是抬起头,视线在“阿摆”和“阿铜”两个年轻人身上划过。
“我们弄的。”修电视的阿摆说。
一滴墨水而已,老严看上去也不打算追究什么。他把手上的这页纸揉掉,搁在桌腿边,复要说话,整个人却再次定住了。
下面那张纸上,相同的位置,也有一滴墨水。
僵了片刻,老严有所预料,端起桌上的纸,一张张翻开来看。渐渐他的眼睛冷下去,而电视机屏幕的另一边,路之猜剩下的纸张上也有墨水;根据老严的神色变化,每张纸上面的墨痕不仅位置相同,大小形状甚至也一模一样。
老严随便抽了三张纸,比对了一通。
“地下的印刷机早就停止运作了,”老严缓缓说,“就像地下没人可以修好电视一样,地下也没人可以修好印刷机。”他此时的声音很浑浊,杂质颇多,阿摆和阿桐不能把其中的杂质一一剔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