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出生在三百年前。”路之说,“如果你们记录年代的方式和我们记录年代的方式是一样的话。”“怎么会不一样呢?”导演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嘴角,“你们一开始接收到的信息,都是我们创造出来的。你们不懂得创新,创新是人脑做的事情。”
导演在节目中向人们传达她的团队的观念。
原来这个观念仍然和以前一样,路之心想,体现着某种正确性,以及,掺杂着惶惑的骄傲。“嗯,创造力不能被创造。”路之学着老严、女记者、随行导演这些人的语气说话,“你们是伟大的,但也不是伟大的。”
路之装模作样的话,成功地合上了这个时代的拍子。随行导演在镜头面前朗声大笑,赞美路之为节目供献的金句;“太棒了,再多说几句吧。”导演跪坐下来,并拢膝盖,以闲聊的姿势面对手提匕首的路之。
“好。”路之说。他想了想,果然依着导演的意思,在镜头面前架了一堆空荡荡的框架。
墨老师不明白路小朋友这是在干什么,只怕他是有问必答的毛病又无条件发作了;直到和许易行交换了眼神、在对方的示意下往人群里看了看,墨墨才心弦稍松。
“……”
“真好。”导演总结说。然后她扭过头,把囤积了很多年的笑容都奉献给了现场观众:“画呀,各位继续画呀,不要停。”众人先是沉寂一片,不久陆续有人受到了暴力之美的召唤,按照节目导演的意思,在路之的手臂上加了很多“砝码”。
匕首一毫厘一毫厘地下移。
女记者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的手在半空中乱抓,向于它搭档多年的摄影师求救,然摄影师此时关注的不是她的生命,而是她被绝望压榨出的情绪。“我会死的……我会死的!”记者撑着路之的手臂,撕着喉咙喊叫。
“这段消音,”导演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导演端详着路之,看着看着,突然用食指把他的眼镜勾了下来。
路之一凝。
“啊,虚拟世界的东西也会受损吗?”导演被眼睛的鼻托吸引了,“真是神奇啊。”旋即她注意到了路之森然的眼神,不过未加解读,转移话题说:“多好看的一个人,不戴眼镜的话,就跟好看了不是吗?”
“还来。”路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