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莱上将看了眼上首空置的座位,尽量以惯常的声调开口说道,“我们是要等司令官过来,还是现在就开始……嗯,讨论?”
“杨提督既然让他们先走,恐怕也是自己不会列席的意思吧。” 听上去,亚典波罗有些不高兴。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无人说话,他干脆一拳砸在桌子上,“我说,不要故作深沉啦,有话就说出来!我的意见,非常简单,失而复得,这叫运气!这叫奇迹!其他的问题,见它的鬼去!”
门边靠着的波布兰忽然笑了一声。“可以说是非常有见地的发言了。亚典波罗少将,刚才宇宙港和指挥室乱成那样,你打算编出一个怎样的解释?当然了,这也多亏先寇布中将宣传有功。” 他朝另一方向略微欠身。先寇布板着脸,没理会。
“波布兰,你最近是不是被酒精烧坏了脑子?” 亚典波罗更加不快。
“在下倒是以为,波布兰中校所言确有一定道理。” 梅尔卡兹上将沉吟道,“杨提督一行的归来此时恐怕已传遍伊谢尔伦上下,方式是如此的……如此的……异于常理,若无及时说明,很难预测对普遍心理的影响。但困难的是,我们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当事人亦是如此。而且,这还要假设当事人的证言确乎可信……”
“梅尔卡兹提督,我们经不起互相猜疑了。” 卡介伦幽幽地说。
“正是这样,卡介伦提督。” 梅尔卡兹也不介意被打断,“所以他们也需要知道,自己所言属实。”
众人又再次陷入沉思。
“我想到一点……” 大家闻声看向尤里安,站在司令席后方的少年稍微上前半步,“刚才派特里契夫准将与布鲁姆哈尔特中校都证实,他们意识恢复的地点是在要塞中央指挥室,他们同时看到了杨提督。而对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都毫无印象,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从瑞达二号直接回到了这里一样……虽然提督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我猜,应该没有太大区别。在尤利西斯的时候,提督同样也对前面的事件一无所知,对吗,先寇布中将?” 尤里安忽然转向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先寇布。
中将紧皱的眉头本就未松开,听到尤里安的问话,眉间痕迹更为深重,几乎是很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所以尤里安你的意思是,他们基本上是处于……处于……” 亚典波罗撇着嘴思考了半天用词,“呃,这样说好不好,无知的新生状态?”
“老天,” 波布兰随口嘀咕一句,“像派特里契夫准将那样大号的婴儿也太惊悚了吧?”
“我指的当然不是心智层面!大约是……记忆开始的地方?”
“那也不对。” 先寇布冷硬的声音传来,“杨提督当然拥有关于我们的记忆。”
尤里安又靠近一点,把手撑在桌上,“也许亚典波罗少将和先寇布中将都只说对了一半呢?”推荐本书
“你这个小子不要吊胃口了!”
“我是在想,提督这两次回来,虽然相隔时间很短,状况却是有区别的。” 尤里安稍微有些羞赧地道出自己的结论,“区别就在关于自身的记忆上。按照刚才的证词看,派特里契夫准将他们清楚自己的……自己的状况,我想,杨提督应该同样也知道……一般来说,正常的意识,首先需要的就是对自己所处的情况有正确的判断。”
卡介伦的指节一下下轻叩桌沿,“而关于他们自身最基本的情况则是……”
“是生与死。” 杨大步走进来,看上去已经旁听了一阵。“很不错嘛!” 他赞赏地拍拍尤里安的肩膀,自自然然地站在少年身边的那个位置上,理了下头上的黑色扁帽,“大家,我就是那个已经死掉的杨威利,请多多指教!”
椅子腿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沉寂。卡介伦猛然一推桌子站起来,随手将旁边的速记本砸往杨的方向。尤里安倒是本能地想去挡下来,只不过这软面的纸制品本来就砸偏了。“你这个家伙!” 卡介伦显得特别生气,“这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事情吗!”
“学长能不能有点司令官的样子!” 亚典波罗跟着大声抱怨,与此同时他站起来冲到了杨的跟前,稍微有点紧张地轻拍了一下他的上臂。
“我并没有碎掉嘛!” 杨笑着摇头,也重重拍了两下亚典波罗的上臂。
会议从这时开始就变了调。一时间,倒酒的倒酒,说笑的说笑,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乐氛围。靠在门边的波布兰其实最早看到杨威利进来,从那时起他便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对突然袭来的欢乐也不太投入。实在很不像他。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先寇布注意到他的异样,便很随意地踱步过去,眉毛一抬,似乎正要说话,波布兰却抢在了他前头。“长官是突然想来关心下官吗?抱歉,不太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