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典波罗确实正在砸门。
“波布兰!出来!再不回答我就撞门进来了!”
先寇布皱了皱眉,干脆屈起一条腿撑在墙上,靠墙站在一边。亚典波罗就这么重复喊了好几遍,但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先寇布仍然没有多话,继续皱着眉头看着。
分舰队司令官锲而不舍,又是一拳砸在门上,“波布兰——”
“你不是要撞门进来吗!说到做到啊!” 里面终于有了回音。先寇布不由得抿起嘴。
但随即他抬起了眉毛。亚典波罗退后两步,对准电子锁飞起就是一脚。警报声呜呜呜地在走廊里转起来。亚典波罗没理会,再次退后两步,狠狠一脚下去。
门锁和门框那里终于现出一道缝隙,亚典波罗没撞两下,就松松地脱落开。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忽然警觉,又猛地向回一拉。酒瓶子撞在门板上的声音。
“过分了吧?” 亚典波罗嘀咕一句,再次小心推开门进了屋。
“滚出去……” 埋在沙发里的波布兰伸脚踢翻了一只酒瓶。瓶子咕噜咕噜往外滚,到门口稳稳停住。先寇布悄无声息地靠门站着,抬脚抵住酒瓶。亚典波罗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解释道,“波布兰不愿走。”
这话仍被里面的人听到了,波布兰立刻撑起来。“走?去哪儿?你们想走尽管走就是了。我不愿意。我也没办法离开。”
亚典波罗看了眼屋内的时钟,脸色变得严肃。“波布兰中校,还有半个小时就是飞行中队预定离港的时间,你现在既没有整理好着装,也没去安排整队,像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也太厚脸皮了吧?”
“那你去告诉杨提督,或者告诉尤里安,不管是谁吧,尽管撤我的职。我当场退役,现在就不干了。”
先寇布清了清嗓子。“那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了:平民早就该离港。”
波布兰扭过头,好像突然才注意到他,深绿色的眼睛里这时一下蓄满浓重的嘲讽。“噢,先寇布中将?我还在想,您怎么坐得住?” 他盯着先寇布的眼睛,也并不闪避,摇摇晃晃斜着肩膀站起来,“不,您还是坐不住的。那天天干什么呢?打沙袋,对吗?满身的力气没地方用,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对吧,先寇布中将?”
亚典波罗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有些担忧地挡在波布兰身前,“波布兰中校,别说这些废话,服从命令。”
“我谁的命令也不服从!” 波布兰梗着脖子吼了回去,一把推开亚典波罗,“那个人也不行!现在不行!他凭什么跟我道歉?因为高尼夫不会再来了?我他妈想不到吗?他把我叫过去,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这些,我说杨提督,你自己现在就坐在这里,我难道还会想不到——”
他的话戛然而止。先寇布忽然横起胳膊压着他脖子抵拢墙壁。波布兰最初躲闪不及,但冷静下来后仍是一脸讪笑,干脆动也不动,看上去既不准备还手、也没打算闪避,反而高昂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先寇布一拳砸在墙上。亚典波罗迅速上来拉开了波布兰。
“这算什么?连说都不能说?” 波布兰不理会,“你们干站在这里看我做什么?可笑,我能耽误什么大事?我只是很生气,我只想这个见鬼的计划根本不要发生!管他什么危险,杨舰队什么危险没见过?”
先寇布头抵着墙,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废物。”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谁。他转过身走了。
“不可救药的家伙!” 波布兰不依不饶,几步跨到走廊里对着先寇布远去的背影大喊。他见亚典波罗仍是面色不善地站在旁边,一副不把他带走不肯罢休的架势,心里更加火大。“还有你!你也是!你们都是!” 他骂骂咧咧地进屋从地板上捡起军装,“我他妈也一样。活该这么不可救药。”
准备的工作说快也快。转眼间,要塞已基本完成撤离,按照预定计划,再经过两天调试,伊谢尔伦就将进入跃迁。这天晚上先寇布睡不着,他觉得杨应该还在中央指挥室里,便想着过去找他。可是到了那儿,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卫兵。先寇布便从指挥室出来,沿着要塞的中央通道往外走。夜里,空荡荡的要塞更显沉静安宁,他不禁心情复杂地回忆第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感觉。冯·拉肯少校,森严的警卫,过分肃穆的帝国军军装。他不自觉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