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睡了许久,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他的发丝微乱,迎着阳光歪头,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哥哥,早啊。”
陈清酒上前,五指微曲,最后停留在他额上的碎发前,平淡道:“长高了。”
“哎?”成钰踮脚比划了一下,感叹道:“还真是。”
修仙重于修气,因此修仙者面容比之常人会年轻很多,长势也缓慢,但成钰明显不是如此。
两年不见天日的墓室生活,竟然也能让他身子爬高。
陈清酒从衣袖中掏出烤红薯给他,成钰挠着头,笑道:“哥哥,我已经学会辟谷了。”
“哦。”
陈清酒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微微屈指,敛眉就要将那烤红薯塞回衣袖。
成钰端详了他片刻,眼角上挑,“哥哥,你该不会是,专门跑下山一趟买的吧?”
陈清酒看他,成钰心中咯噔一下,颇为心虚地伸手拿过,叹道:“哥哥,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陈清酒看着空荡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成钰剥了红薯皮,里面的还是温热,他几步跟上,走在陈清酒身侧,问道:“对了哥哥,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陈清酒不咸不淡道:“两年。”
成钰两口下来便被噎住,这么一不留神儿就学了两年,他嘴角抽搐,最后咬了一口烤红薯压惊,“那墓室里符文记载的与众不同,我以前也没见过,哥哥,那土坡底下到底埋的是哪位前辈?”
“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
成钰看他,正要开口,转念一想,既然是故去之人,提起来可能不大欢喜,便不再说话,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东西,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踏入了柜山境内。
荒芜,破败,凄清。
再糟糕万倍的词来形容都毫不过分。
除了一座竹舍孤零零地立在山顶,其他地方完全是寸草不生,成钰简直没有见过比这更糟糕的地方了。
竹舍外的石阶上都积满了厚重的灰尘,完全不用想象里面,成钰先一步推开了门,呛鼻的尘土扑面而来,他连忙后退几步,捂着脸干咳,“这地方,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行。”
陈清酒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成钰回身在四周看了几眼,最后进入到一个疑似是灶房的地方,里面同样灰扑扑地,房檐屋角炉灶上已经结了蜘蛛网,锅瓦瓢盆的倒是一个都不少,但整得跟盘丝洞一样。
成钰想了想他在墓室里学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悲催的发现,没有一个能简单快捷收拾了这屋舍的。
他出了灶房,猛然发现自家哥哥正拎着不知从哪里刨出来的木桶,似乎要打算整理屋子。
成钰登时健步如飞,夺下了那狗啃一样的木桶,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先擦干净了竹舍前的石桌石凳,最后将人安安分分地摆放好,道:“我的兄长大人呦,你可别作妖作死了。”
他叹息,最后在木窗那里找到了一根干枯树枝――好歹也是个山,找树枝却跟挖墓似地艰辛。
成钰在地上画了个繁复地图案,于正中央滴下一滴血,“哥哥,你且先在这里等上片刻,我去临近的镇上买些东西。”
陈清酒点头,成钰双手一捏诀,最后消失在了山巅。
不到半个时辰,他人已经挎着大竹篮小竹篮地回到了山上,衣食住行用的看样子都有,成钰回头又给水缸里添了新水――水是从隔壁山借的。
拧着抹布,他将屋内的桌椅擦拭干净,初秋的天气已经变凉,山里的水更是有些冰寒,下山换水的时候,成钰还有闲情逸致打量了自己一番。
十六岁,也算得上是小小年纪,眉目清秀稚嫩,然后现在做着老妈子一样的活儿,天知道他是怎么摊上这么一个长兄的。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门口石敢当最起码还知道镇邪。
好在这屋舍并不大,除去了灶房,三间小屋子,两间卧房也空空荡荡,除了卧榻藤椅也没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
收拾好灶房后,他还有时间煮了一碗花椒面出来。
对于‘缩地’这种术法,成钰如今用的并不顺手,因此从小镇到柜山得分几次来走,路过旁地时,偶然看见了几株野花椒树,便顺手摘了些花椒叶子,回来煮成水,浇了一碗面。
虽是素面,又没什么油水炒菜,但花椒本身的芳香却十分入味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