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眼皮一跳,真的想将谢思温的皮扒拉下来,踩碎他那一身烂骨头。
两人躺在榻上,谢思温从衣袖中取出一条墨线,一端系在成钰指间,一端系在陈清酒指间。
“我会想办法送你的魂魄到他识海之内,然后以旁观者身份去看他与柳岸的那段记忆,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提醒什么?
成钰刚一竖起耳朵,谢思温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这不靠谱的鬼画手总是将重要之事拖到后面!
一阵天翻地覆,似乎有一双手拼了命的想要将他撕开,成钰觉得他身魂已经分离,冥冥之中,魂魄一个颠倒,如坠天堑。
睁开眼时,处处幽暗,他正身处于一座城隍破庙外。
“明弈,今晚不作休息了,赶路进城。”
“是,主子。”成钰听到自己,哦不,是明弈说道:“吩咐下去,继续赶路!”
他原是借用了旁人的身体。
成钰在明弈身子里缓了缓,然而他们这一行人还未得及从城隍庙门口路过,那风雨中萧瑟单薄的庙门先垮塌了下来。
破庙里扔了一人出来,几个半大不小的叫花子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人不屑道:“我呸!你这臭疯子,当真以为这庙是你家盖的啊,赶紧哪凉快滚哪去!”
明弈的目光自然转了过去,只见那挨打的人蜷缩在墙角,一言不发,只瑟瑟发抖,看身量还是个和他差不多的人。
“死疯子,臭扒皮,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为首的小叫花子暗唾一口,抄起地上的断木又甩在那人身上。
“小友,适可而止啊。”
那小叫花子眼神一溜,瞧这伙儿人的架势,就知道是个上等人家,也不明白他们平白无故插什么脚,还是客客气气道:“里面的贵人,这疯子可是个扫把星,您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别玷污了您的马车。”
车内的人轻笑,而后掀开了帘幔,渐露出一袭蓝灰衣袍,此人束发加冠,端得是个明月皎皎的好皮相。
陈清酒曾说柳生同柳岸相貌相似,可成钰今日看来,那皮相确实是有八分样的,可柳岸的骨相,柳生却是四分也比不上。
柳岸此人,就犹如山间晨雾,亦真亦幻。
“当今皇上治国安民,不曾想天子脚下也有如此劣行。”
那小叫花子双手叉腰,一声冷哼,“天子脚下怎么了?天子脚下也有活人,有人的地方就得分三六九等。”
还没等柳岸说话,明弈先是冷嘲热讽一番,“区区几个叫花子,也要在这里论个三六九等之分?”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明弈此人怎么看也不是个善茬,他再怎么尖酸刻薄,几个没钱没势的小叫花子也不敢吱声。
为首的家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甩手进了破庙,没好气道:“有本事装好人,有本事就收了那扫把星,站在这鬼地方和我们兄几人瞎扯淡也不怕折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