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套动作极快,待沈念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我已经把这株红梅递到了他跟前:“怎么样,好看吗?”
沈念君吃了一惊,盯着我手里的红梅看了半天,然后呆呆的拈过了我方才取血的手指:“你的手怎么样?”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能怎么样啊,比针扎还细微的伤口,你要是看的再晚点它都没了,我就问你这花好不好看?”
沈念君仔仔细细的拉着我的手看了好半天,确认了委实没有大碍之后,他才严肃地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不要伤害自己。”
“这算什么伤害啊,”我又笑了,“跟变个戏法差不多的,就是想给你看看,咱们北荒也是有不白的东西的。你快说,这花好不好看?”
沈念君这才接过了我手里的梅花,端详着它道:“好看,太美了。怪道人说,白梅以泪浇,红梅是血凝。”【注】
我道:“那也不过就是个传说罢了,真要这样,那天下那么多的红梅,该用多少血去浇灌啊。”
沈念君道:“可传说中的事情若有一天变成了真的,那一定很独特很珍贵。譬如这一株红梅,就比我见过的任何梅花都要好看。”
我都没劲笑了,只好摆摆手道:“可别再夸了,一会儿我可该被你说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是真的好看,”沈念君也笑了,“对了——你这个小木屋这般雅致,可有名字?”
我摇摇头道:“我这等没文化的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很不错了,哪里还会给住的房子取什么名字。不过你要是有兴致,赐个名字给它,我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你哪里是没文化,只是兴趣不在读书上罢了,”沈念君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这里小屋与山坡梅树浑然一体,单取任何一物的名字都不合适,不如就直接给这片小山包取个名字,就叫——落梅坡,可好?”
我这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读书人的高雅情‘趣是何等的意蕴悠长,一个土山包都能给他叫出一种世外桃源的浪漫感来,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这样一搭接着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打了个哈欠,看到沈念君眼周弥散着一层深色的晕,不用想就知道我一定也是这样。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晚上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我现在难受的仿佛被冰块冻了千八百年一样,偏偏我垫在沈念君脖子下面的手臂还是麻的,此时一动,仿佛有几千只蚂蚁一瞬间钻进了我的皮肉里撒着欢跳舞似的热闹,我差点一个激灵翻到地上去。
沈念君也抽回了他垫在我脖梗处的手,一瞬间的表情和我方才如出一辙。
待我们俩都调整好了状态,准备下床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我二哥牵着景宁正往这走来。
“……!!!”
我差点儿当场失控尖叫起来,毕竟我们俩现在这幅场景真的是太诡异了。
有屋子不住,有床不躺,两个神经病非要挤在一张吊床上受这流浪汉的苦,吹着一夜寒风在这土山包上数星星,这是什么新奇的精神疾病?
我简直恨不得当场去世,突如其来的巨大尴尬淹没了我的思绪,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呆住了,我身子僵僵的,宛如一只死去多时的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