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不悦地看着碧落那双冻红的手,两眼一眯,一把将她扯过来,刻意让她和梅妖保持着距离。
残雪将他保护意味表示得很明显的举动全看在眼里。
“忘了告诉你,我是碧落,他叫黄泉。”被困在黄泉怀中的碧落,热情地向她介绍。
“不必对她说那么多。”不待残雪回答,黄泉即想拖走她,不再让她多管闲事。
碧落毫不客气地朝他努努下巴,“你来得正好,先将她抱去小屋吧。”
他微怒地挑着眉,“什么?”她把他当成自家佣人吗?
她撇过芳颊 ,“你不来我来。”又不是非他不可。
黄泉迅速地以一掌按住她,迎上了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固执之后,眼眸锐利地扫向那名犹半躺在地上的梅妖。
“我……”根本就不想麻烦黄泉的残雪,才想开口拒绝却遭满面厉色地黄泉以眼一瞪,并被弯下身子的他给高高抱起。
同样也不想救她的黄泉,警告x_ing地握紧了怀中妖的手臂,在一旁的碧落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朝远处的小屋迈开脚步。
走在他们后头的碧落,在走了数步后不解的止步,眸中写满质疑。
眼前的黄泉,怀中分明多了一只妖,可他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却与他方才独自走来时所留下的足印并无不同,相同的浅印,看似无增丝毫重量。
她沉着脸,一手抚着下颚,多疑地回想着方才黄泉脸上古怪的神情,以及残雪也不是很乐意的模样,直到哈在远处回过身叫她时,她才快步追了上去,遗留在她身后雪地上的那一串足迹,很快地,就遭更加狂烈的风雪给掩去。
第五章
这是刻意想将他们困在这吗?
站在小屋里,隔着窗缝瞧着外头的大雪,漫天盖地的席卷了天地间的一切,黄泉愈看,也就愈怀疑,这场打从见到身后那只梅妖就愈下愈大的风雪,是她这名拥有唤雪妖力的梅妖刻意造成的。
他撇过头,不悦的静看对眼下这一切似乎还一无所觉的碧落,仍坐在火炉前,好心地替那只梅妖的伤脚上药。
“你是镜妖?”残雪微笑地看着碧落的容貌,对于她容易亲近人的个x_ing心头有片温暖。
“你怎么知道?”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的碧落,意外地停止了手边的动作。
“从前我也认识一只镜妖。”脸上带笑的她,眼中有着怀念,“他的眼神与你很像。”
碧落当下豁然站起,神色有些紧张也带着惊喜。
“那只镜妖呢?”她还以为,妖界里的镜妖就仅剩她了,没想到……看着碧落那副急于知情的模样,残雪怔了怔,不自在地别过脸。
“我忘了。”
“这些衣服是何人的?”站在厅角的黄泉,在气氛冷清下来时,手拎着一件男人的衣裳。
赫见他手中所拿何物,残雪飞快地赶至他面前将衣裳抢回怀中,捍卫x_ing地迎向黄泉那双似可看透一切的眼,而黄泉只是降低了视线,盯着她那只在转瞬间就已痊愈的脚。
“那是心上人的?”同样也发现这点的碧落,并不急着拆穿,只是适时地化解了沉淀一室的尴尬。
“嗯。”残雪僵硬地转过身。
碧落好奇地环顾一室,“他人呢?”这间屋子再怎么看,也不像有第二者居住的样子。
“他不在这。”
“你在等他?”自认可看穿任何情感的碧落,看不清她此刻面容上的痛和难,究竟所为何来。
“他就快回来了……”手中紧握着用来思念的衣物,残雪落寞的低语,“只要再过一些时候,他定会回来我身边。”
旋绕在空气中的思念,再次让屋中的三者无言,沉甸甸地压在各有所思的他们身上,那一瞬间,心事似穿过屋缝,随着外头的风雪吹了进来,拉着他们各自踏进心底那处无人可碰触的角落。
门板的捶打声在寂静中听来格外清晰,发觉有人在屋外敲门后,残雪抹了抹脸前去应门,门扇一开,一张天真纯稚的容颜映入他们的眼中。
“残雪姨……”约莫十岁的女孩手捧着一大捆干柴,甜甜地对她唤,在看到她身后的来客时,意外地张大了眼眸,“有客人在?”残雪敛紧了黛眉,“你怎么这么晚还来这?”
“我娘怕你家中的柴火不够用,所以叫我送来。”女孩咧大了笑脸,将手中的干柴交给她。
冷眼瞧着她们的黄泉,慢条斯理地问。
“她是?”深山野岭的,住了只梅妖并不稀奇,但在这杳无人烟,竟也会有人出现?尤其是在这等深夜。
“他是住在隔邻的孩子。”残雪急急应道,随后转身想仍站在门口的女孩催促,“今晚雪大,你早点回去吧,麻烦你代我向你娘道谢。”
“嗯。”女孩似也无意进屋,只是在看了残雪身后的一男一女后,乖巧地离开。
关上大门的残雪,轻吐了一口气,眼尖的黄泉挑挑眉并不多语,只在她转过身来时启口。
“我们想歇息了,可有客房?”
残雪双眼一亮,伸手指向屋内其中一扇门,“有,你可睡在这间,碧落就和我——”
“我与她共用一房就成了。”黄泉在她自行下决定前迅速推翻她的好意。
残雪怀疑地问:“你们是夫妻?”
“是。”黄泉先是瞪了什么话都不瞒不住的碧落一眼,再扬首不容置疑地应道。
碧落直在嘴边咕哝,“你说是就是……”
“睡了。”黄泉抓来还赖在炉边的碧落,将她夹在腋下,在残雪失望的目光中挟持她进房。
房门一关,碧落首先想弄清楚的,就是他方才在残雪的面前在演什么戏。
“你在防她什么?”打从见到残雪起,他的种种反应让她不怀疑都很难。
黄泉抬起一指搁在嘴间,示意她隔墙有耳,在踱至她的面前将收在怀中的铜镜取出交给她,“拿去。”
她顿了顿,朝他眨眨眼,“不没收了?”
“留在身旁防身。”白活了七百多岁,虽然妖法没修习都少,但至少在危险时,她还可以遁镜脱逃。
两手捧着铜镜的碧落,在他转过身到角落的火盆里添增炭火时,散去了脸上的笑意,两眼瞥向他蹲在地上的身影,或许,他是真的很在意残雪,也很提防她,可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若是从前,若是他还小,他定会告诉她的,曾几何时,他身上保留了一大堆不愿让她知情的秘密,他们之间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稼穑在不知不觉间互换了,他也总以看孩子似的眼神看着她,那分不清是失落感究竟从何而来,她一时也说不清,她只是句的在他撇过头的刹那间,胸口,好象空了一点。
他已经……不会跟在她的后头只看着她的背影了。
“待雪一停,你就立即回凤府。”在窗上、门房上皆施了法封了符的黄泉,在火盆让房内温暖起来时,坐在床榻上伸了懒腰,“晚了,睡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很介意地瞧着他占据一半床的举动。
“睡觉。”他拉来厚被,躺在榻上一手撑着下颚,俩功能眼直瞧进她的眼中,以目光分析着他的不安。
“跟我睡?”她只想问清这点。
“不愿的话,你可以不上来。”他翻个身,刻意说的好象很了解她似的,“反正无法挨冷的又不是我。”
不要……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就是不想让他得逞的碧落,像个骄傲的女王,抬高下巴取来他俩微s-hi的披风,蜷缩起四肢坐在火盆边。黄泉淡瞥她一眼,无所谓地闭上眼,默默在心中计算着她的坚持,到底能够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