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幸福。
随风而来的雪花,款款掠过她的眼前,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有看见了残雪那张诚挚的脸。
为什么你不更贪心一点?为什么你不完完全全的拥有他?
站在她镜前的黄泉,眼中泛着始终没有改变的期待。
把小孩无畏的勇气拿出来,也把小孩的那份大胆找回来,幸福是需要赌一赌的。
仔细将泥偶放回原处覆上屋瓦后,感觉已经完完全全被击倒的碧落,一手抚着额,朝后躺在屋檐上仰天长叹。
“好吧,我彻底服输……”
特意来找她的黄泉,轻松跃上房顶,所见到的,就是碧落呈大字状不雅的躺平着。
他走至她的面前叹气,“下回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躲?”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跟个孩子没两样。
碧落微眯着眼,看着居高临下的黄泉,在叹息过后弯下身子伸手欲拉她起身。
“碧落?”见她一动也未动,他担心地拍着她微冷的面颊。
“黄泉。”她拉来他的掌心,一根一根地数起他的手指头,“在你心中,我比任何人都重要是不是?”
他扬起眉峰,“你还没酒醒?”
“是不是?”她摇着他的手,以柔柔的语气再问。
黄泉没有回答,兀自在心头掂量着她这莫名的问话所为何来,依他所猜,她若不是醉昏了头,就是她定记起了她曾在酒后说过些什么后,而想通了些什么,或是想借此掩盖些他不知的心事。
她执着地要得到他的亲口回答,“哪,是不是?”
一语未发的黄泉,只是低首在她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随后即起身步向屋檐处,但走不过两步,他又绕回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坐正后,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温存慵懒地在吻她一回。
“好。”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诚意多了。”
这……算那门子的答案?
唇上犹有余温,环绕在胸口那份甜蜜的气息,久久不肯随着黄泉的脚步离去,脑际一片空白的碧落怔坐在屋檐上,许久过后,她忍不住掩嘴笑出声。
其实,答案很简单的,而作决定,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暖上心头的春风,轻掠过湖畔十里绿柳,在湖面上拂出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涟漪,在划过宫廊穿堂而过,轻叩着摇动的窗扇。
坐在窗畔小桌,陶醉得闭上眼的碧落,深吸了口带着花儿香味的熟悉空气,享受地感觉着晒在脸旁的日光,是多么地温柔和煦,在这刻她早遗忘了在人间时,她是如何一路被黄泉拖着挨冷受冻的四处乱跑,现下的她,只想闭上眼好好大睡一场,待醒后再去解决那些还等在她身后的问题。
“振作。”坐在她身旁的无音再次摇了摇满面睡意的她,“为何你每次回到妖界就是这副懒洋洋的德行?”
半趴在桌上的碧落,不掩困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春天到了嘛……”在那座冷冰冰的人间冻那么久了,回到四季如春的妖界后,一时还不能适应的她,成天眼皮就是直直往下掉。
“黄泉拎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来这当只睡虫的。”无音皱眉地看着她那没什么形象的模样。
她懒懒抬眼,“不然呢?”
无音暗示地扬手指向窗外近处的小湖,“近来湖边总是很热闹。”每日坐在这,都可看见湖畔聚满了临湖照影的众妖,在悉心地打扮或交换着各自的爱美心得。
“赛仙会快到了,正常的。”又打了一个呵欠的碧落受不了地摇摇手,“别告诉我你也要我去参加那无聊至极的比美大会。”前两回她是被王后凤池给拖着去的,连续拿了两个不痛不痒、也不能拿来吃的名衔后,她就决定再也不去跟那群爱争奇斗艳的花妖、树妖再搅和一回。
受了无数花妖、树妖之托,务必说服碧落出马参赛的无音,在还没说到正题就被回绝掉后,一手抚着脸颊,有些抱歉地瞧着外头那群穿得花花绿绿的众妖。
碧落边揉着眼边在屋内找妖,“叶行远呢?”
“狐王找他有事。”
“叶行远这回参不参赛?”满心看好这回盟主非叶行远莫属的碧落,很是期待看到叶行远上台的模样。
碧落不以为然地看着那个又是摇摇摇,一路摇过窗外的扶风,在想起狐王替黄泉改选的王子妃人选后,登时睡意会消的她,心情不是很愉快地一手撑着面颊瞪看着扶风款摆而去。
“听妖说,近来扶风四处放话。”无音状似不经意地说着。
“放什么话?”
“她说她不但会拿下今年赛仙会的盟主,她还当定了黄泉之妻。”以柔柔的语调煽风点火的她,在说完时还微微朝表面上看来万事不急的碧落一笑。
她拧起了两眉,“我都还未下堂呢,那只摇来摆去的柳妖这么快就想抢位置?”
无音淡淡泼她一盆冷水,“可你也没说过会嫁黄泉呀。”
算她狠,每次都只戳人家的伤口……无话可说的碧落气结地涨红了脸。
无音慢条斯理地品了口香茗,说得很云淡风清。
“要拱手让贤吗?”女人为什么不可怕,就独独争斗之心最是可怕了。
碧落冷冷低哼,“男人是说让就能让的吗?”她已经忍受那只小狐狸二十七年多了,现下随随便便就想从她的手中抢走?
“那参不参赛?”无音瞄她一眼,摆明了暗示赛仙会即是变相的抢男人会。
碧落抬起一脚用力踩在桌面上,一手握紧了拳,以力拨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宣布。
“我、要、参、加!”那些照湖水的妖想跟她这只照镜子的妖比美?好,她就蝉联三届盟主给他们看!至于王子妃的宝座,在她没开口就要下堂前,谁也别想顶替她的位置。
得逞的无音热烈鼓掌支持,“我这就去替你报名。”这才是她的本x_ing。
“黄泉呢?”那个自回到妖界就扔下她不管的小子也不知跑哪去了,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到他?
“他……”无音一顿,神色和口气忽然都变得很僵硬,“他有事正忙着。”
听出不对劲的碧落微眯着眼,“忙什么?”
“忙……私事。”无音含糊不清地应着,并且快速朝外遁逃,“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替你报名。”
看着无音慌张的背影,碧落没好气地站起身。
“未免也太明显了吧?”这教她怎么有法子不怀疑他们在暗地里瞒了她什么?
踱出门外踏上宫廊,除了远处宫湖湖畔吵嚷的人声外,宫内似较往常来得安静了些,边走边四下探看的碧落,在拐了个弯快来至大殿上时,忽然听见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音,正自大殿上传来。
小心翼翼地自殿门旁探首朝殿内探看,循音而来的她,随即被殿内的景象怔大了眼。
“狐、狐王?”他干嘛又叫又笑的在殿上大跳艳舞?
“你也看到了?”倚在殿门内眼睁睁地看着家丑外扬的凤池,叹息连天地抚着额。
她一手指向龙沼,“王后,那个……”
“没事,他跳个三日就会好了。”凤池认命地摆摆手,“你找黄泉?”
“恩……”犹处在惊吓状态的碧落,讷讷地颔首。
“他在他的殿里。”指引她去处后,凤池再次倚靠在殿门上,看着那个等了自家儿子二十多年,终于等到儿子点头的龙沼,继续在殿上伤害路过者的双眼。
携着腹内一箩筐惑水的碧落,在离开了大殿来到黄泉的寝殿外头时,不禁不解地再次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