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边任职,适应一下,”时星抽了几口烟便把烟给碾灭了,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存着点私心,A市离原来的高中并不远,他总期待着能遇着故人。
“还走吗?”
“不知道,应该就不走了。”
曾广忽然兴奋了下,说:“那下个星期的同学聚会你要去吗?咱班都说好的下个星期高中的聚一聚,谁也联系不上你,这下齐全了。”
同学聚会?
时星喉结动了动,他说:“闻老师去吗?”
“肯定的啊,”曾广说,“不仅闻老师,还有其他几科老师,除了英语老师有事不能来,他们都行!”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五。”
时星看着天边,鸟鸣尖锐的划破长空,不知道哪家孩子的风筝还挂在树上,随着风动着,时星手虚握了一下,笑着看曾广:“行。”
A市便是之前时星上高中的那个城市,时星的叔叔在警察局任职,时星便第一次走了后门,要求分配到这个小城市。
为了什么?
他也说不清——他五年没有主动和闻夏联系,偏偏这个时候再回来,大概只能是执念了。
时星刚调来,各种杂事一大堆,跑来跑去的,街坊邻里的细碎事也得一块包揽了。A市还有个大学城,有时候还有各种失恋了的、成绩不好的寻死觅活,时星完全闲不下来。
星期三的时候,好不容易的了点空隙,又来了个丢失儿童。
和别的不一样,人家是自己走到这儿的。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穿着白色蕾丝小裙子,踩着一双公主鞋,睁着大眼睛,嘴一瘪就开始哭,时星和几个警察哄了半天,最后还是时星拿了酸奶才哄住。
宁程碰碰他,说:“看不出来啊,你还随身带着酸奶?”
“来的时候买的,”时星说。
小姑娘一抽一抽的拆了酸奶盖,塑料勺舀起黄桃果粒,吃了口,奶声奶气的开口:“草莓黄桃的。”
“对对对。”旁边的林海忙说,生怕一个不顺心又让小姑娘哭得惊天动地。
宁程试着开口:“小妹妹记不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啊?”
一提到“家里人”,小姑娘眼睛一睁大,又要哭,时星忙截了宁程的话茬,哄了哄小姑娘,小姑娘迅速把眼泪收了回去,舀了勺酸奶。
几人等了一天,也没人来领,只能贴了告示。时星和宁程合租一个房子,两人便先把小姑娘给带回去了。小姑娘倒是不哭也不闹了,乖乖的跟着,抬起大眼睛问时星:“哥哥,你还有酸奶没呀?”
时星:“……”
宁程笑着说:“赶紧买去。”
于是宁程领着小姑娘回了出租屋,时星只得去了趟超市。
忙完警局的事儿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夏天天黑的晚,超市里人也不少,大多都是来买晚上的菜的,冰柜就在进门处左边,很近。
时星刚走进超市,手机便响了。
他一边接了电话,一边朝冰柜走。
“适应的怎么样?”是时宏。
时星十八岁的时候跟着时宏和庄然去了北京,也算是认祖归宗了,他第一次见他名义的爷爷,老爷子攥着他的手,还没说话就先掉了眼泪,怜惜又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了句“辛苦了”。
至于时宏和庄然,虽然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但对他却很好,给了他足够的空间,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不干涉,时宏偶尔会带他参加一些商业宴会,让他去应付一些场合,时星也都接受了,时宏他们供他上了大学,他没理由去拒绝。
只是那种亲切里面还是带着点疏离——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做不到掏心掏肺。
“挺好的,”时星走到冰柜前,“没什么事儿需要处理。”
“本来我想看看你来着,但是你也知道,你阿姨的情况不行,医生说她得稳着点,毕竟年纪大了,怀了孩子本就不太容易。”
庄然在时星快离开的时候怀了孕,现在已经近三个月了。
“我知道,”时星轻声说,“叔叔陪着她就行,我过年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着弟弟了。”
时宏又念叨了几句,时星便一直耐心听着。
进了警校,对他的磨练最大的可能就是脾气吧,严谨的纪律意识使他磨掉了过于锐利的锋芒。时星也没有再去试图自残过,不知道是警校的魅力,还是为了给许多年前闻夏的一句话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