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了不聊了,”林树又发动了引擎,车子缓缓开动,“喝酒去,哎。”
两人于是不再谈这个话题,林树也不再提给闻夏找女朋友这件事。
实际上,这五年,闻夏也的确谈过几次恋爱,大多无疾而终,和平分手,如果时星一直没有出现,或许他会有下一个女朋友,或许那个就是最后陪他走一生的人。
但闻夏的剧本上,还是写着“时星”两个字。
划不掉。
两人一直喝到晚上,边喝边聊,最后找了代驾送他们回去,到了闻夏的小区前,闻夏刚要下车,林树却蓦的扯住他的衣角,眼睛亮亮的,说:“其实你和谁在一起都行。”
闻夏睁着眼,有些迷糊。
“但你记得,千万、千万要幸福。”
闻夏听懂了后面几个字,笑了笑,拍拍林树的手。
“好。”
太阳光逐渐从北回归线南移,越过无数高山与湖泊,停留在蝴蝶身上不超过两秒钟,砂砾反射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下来,距离时星离开,已然过去了近四十天。
闻夏有时甚至想,他是不是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八月十二那天,闻夏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下去拿个快递。
闻夏有些纳闷,自己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快递员一直坚持说,的确是寄到这里的,送给闻夏。
一个普普通通的纸盒。
闻夏掂量着,不是很重。
回了家,闻夏划开了盒子。
手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看到了白色的山茶花,五朵,还有一支红色的玫瑰花,扎在一起,玫瑰花后,放着一个白色的小卡片。
“我这人嘴拙,不知如何去表达爱意,思来想去,还是俗人些,谨把山茶花与玫瑰,送给我的闻先生。在远隔千里外,遥遥思念闻先生。
我爱你,这辈子都爱。
从此,与你千万分,都在山茶与玫瑰里。
——你的星星”
闻夏鼻尖都是那花香,明明很淡的香气,却馥郁到了心坎里,化成一滩水,轻轻一动,便荡漾起来,柔软的不可思议。
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让他遇到。
他从未想如今这般,如此强烈的想念时星。
于是他也拿起笔,小心的裁了纸,找了最顺滑的笔,写着。
“花已收到,很喜欢。
如今已别四十余日,曾觉得书里写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矫情之言,现在想想,自从遇到你,那些歌词与言语都有了些意义。
你的闻先生现在很想你,他每天都在看着天上的星星,什么时候星星也能坠落下来,被他接住呢?
——你的意中人”
第五十九章
直到八月结束,那颗星星也没降落。
快开学的那一天,还是一通电话。
和往常一样,他晚上买了菜,去做饭。
灶台上的锅冒着热气,里面的粥“咕嘟咕嘟”的响,手机忽然响起来,闻夏擦了擦手,去接电话。
“喂。”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都觉得像做梦一样,几年之后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脑袋嗡嗡的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北京,怎么买的票,他甚至没有行李,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了,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黎明。
黎明的天空是看不清多少星星的。
但的确,也是有一颗星星,清晰的落下来,摔的遍体鳞伤。
“我是时星的朋友,时星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你知道,所以我才给你打了电话,希望你听了之后,别……尽量保持平静。”
“我们去云南去抓一批规模并不算大的毒贩,本来难度不大,毒贩比较散,缺乏组织,对不起,也是因为我们的轻敌,时星不小心……被抓住。”
“他被注射了毒品,我们发现的早,但是仍然有严重的中毒现象。”推荐本书
“闻先生,你别激动。”
“他现在扔在抢救中,在北京,如果你想来,我们会接应,但请你放心,这里都是最好的医生,时星会得到最好的救助。”
“如果不幸——”
“他是英雄。”
人们总是在创造英雄,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他们将自己简单的信念压在所谓的英雄肩膀上,喝彩、助威、默哀、哭泣。
闻夏想,可是他不需要那么多英雄。
那五朵山茶与那一支玫瑰,无论他再怎么想保存住,也枯萎了,化成腐烂的水,无声的离去。
闻夏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外已经有了许多人,坐在长椅上的白须老人眯着眼,怔怔的看着红色的“急救中”,还有几个中年男人,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