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简明扼要解释了一遍,旋即把话题转到那尸体上去,道:“小姑娘说了,那人原本是要到院子里讨饭的,还和她说过几句话。”
筠瑶沉吟道:“看来不是特意找上门的……”
尉迟令道:“所以,再在她家深挖下去,没用。”
云离:“你说怎么有用?”
尉迟令一边护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道:“不管了就是。反正女人关注的只是这孩子能不能好,而不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云离:“照你这么说,你要是不给我揽这活,我已经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尉迟令:“……”
云离又不用怜惜尉迟令的头发,便下了一股狠劲,将那孩子从他身上撕了下来;尉迟令有几缕头发连根脱落,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云离过了把瘾,让他和筠瑶两人在楼下好好说说话,自己则抱着那孩子上楼苦思。
想着想着他只觉惊悚:修个瓷瓶,瓶子上的裂纹都会转移到他身上;而今他要治好这娃娃的痴呆症状,岂不是自己就有了变傻的风险?他仰躺在床上,正考虑着种种坏结果,那孩子从他肚子上爬了下来,环着他的胳膊,不久便睡着了。
云离怕他惊醒,也不动,只斜着视线去看他。睡着了的孩子十分乖巧,脸蛋埋在布料中间,搂抱云离手臂的样子就像年画娃娃搂抱着大鱼……呃,鱼。
一静下来,云离就开始浮想联翩,昨晚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他突然觉得热,空闲的那只手无处安放,只好别扭地把“破剑”抽出来,让它去把窗子打开。“破剑”先是乖乖地开了窗,接着飘过来在云离两腿间立着。云离:“……你干嘛?”他觉得要是给这剑一张脸,它立刻就要洋溢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离曲腿瞪了“破剑”一脚,踹它回鞘。
闲着有危险。
云离缓缓坐起来,轻轻扒开那孩子的十根指头,运转绿光,尝试着将其注进孩子的身体。那孩子侧过身,把拇指含进嘴里,两瓣粉嫩的嘴唇不住吮吸着。两三岁本是开始走路开始说话的年纪,这小家伙却处处像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还不打紧,打紧的是它只要醒着就流着涎水哈哈 咯咯嘎嘎地笑,难怪他娘会崩溃。
云离突发奇想,注了丝元神在孩子身体里养着。
这丝元神好比一粒种子,它发不发得了芽、长不长得成、能不能替换孩子受损的心智,就要看云离和这孩子两个人的运气了。
这几天,云离关严了门窗,近于闭关。
苏瞳带文武科的书生们来过一次云珏,后来又回程老夫妇的旧屋去住了。
云离全心照顾着那丝元神,却屡屡在成功的边缘失足。那孩子的心智恢复过一阵,但云离发现,所谓恢复,实则是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引导孩子体内的元神操纵其动作,孩子这才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路、咿咿呀呀地发几个成词的声音。这一点都不能说明此方法卓有成效,毕竟若把活人换成木雕,云离在多加练习的情况下也能让木雕走路说话。推荐本书
几天下来,他真有心力交瘁之感,毫不怀疑自己真会因此变傻。
……
楼下传来一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你们这里还办事吗?”声音的主人焦虑不安,问了几遍没人回应,恼怒中透露出了一丝绝望。
云离正要开窗往下看,一书生答道:“现在我们书院的仙家公子们都回去了,不处理案子了。”
来人慌道:“那不成那不成,我大老远过来合着白跑了?!不行不行……那你跟我回去、你跟我回去!”书生苦笑道:“我就是一个读书人,先生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我又能帮什么忙?”
那人安静了片刻,道:“那你告诉我云公子的家门在哪里?沙州、海州、湖州、充州、京城?还是就在你们蜀州的哪个山顶上?你给我说,不管是哪,我都给他请出来。”
书生道:“先生说的是哪个云公子?”
那人骂了句粗话,后克制道:“你们这里有几个云公子?”
书生道:“一、一个。就云离君一个。”
那人道:“那就对了嘛,我没找错地方嘛。”
对方兴许长着张凶神恶煞的脸,那书生不禁嗫嚅:“先生,云离君的师门没人知道。不、不过,不过云公子他还在我们书院,没、没走。”那人顿了会儿,接着扯开嗓门吼:“云公子、云公子,你可得跟我去趟湖州!干承家回来了!”
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干承家邻居,那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