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另一端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一个直爽的人声从脚步声中穿透出来。云离和尉迟令暂时歇了火,听得屠夫惊喜道:“那不是苏公子吗?云公子,这下好了,苏公子和你一块儿来,姓干的肯定跑不掉了。”云离听屠夫绝口不离干承家,但他在心中锁定了乜秋,也不知道两者会不会确实还有什么牵连,便不再试图纠正对方的想法。
云离:“那个是谁?”
屠夫:“姓郭。我们家里木头的物件,都是他打的。”
那郭木匠毫不谦虚地把自己吹了一通过后,停在远处不走了,道:“苏公子,你让我看木头还行,看死人就免了吧。我怕我瞎了眼睛。”说完,竟有抬脚要撤的意思。几个文武科的书生赶忙把他兜住,道:“是让你看木头,不是让你看死人。”郭木匠怨道:“我好好的在家里,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作甚嘛?这儿哪儿有木头嘛?”
尉迟令现在巴不得和云离隔远一点,于是携了“绞肉里的擀面杖”,过去对苏瞳道:“果然也有。”
苏瞳:“郭先生看看这块木头。”
在屠夫奇异的注视下,云离把其它四团“肉馅”都拨开一角,露出里面的木棍。拖拽的痕迹、无一例外的木棍、惨不忍睹的死法、死者尚在迷雾里的身份……这些有什么联系?要怎么联系起来?联系起来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或者说,乜秋干了什么?
他要做什么?
又听得那郭木匠道:“哎呀,这种木头,哪里都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充州、京城的人,倒是比其它地方的人爱用这种木头。”一书生问道:“那里的人爱用?”郭木匠吸了吸鼻子道:“毕竟生这木头的树,喜欢在京城和充州两地长。”
书生道:“苏公子,刚才我们问的那些人,不是说那队乞丐朝西边走了吗?我们追过去看看,问他们是不是京城、充州那儿来的?”
尉迟令:“乞丐?西边?”
书生道:“我们也不确定,只有一家铺子说好像是看到了那么一帮乞丐。外乡人的话,也只有这一条线索了。”
“各位公子没其它事情要问我了的话,我可就先走了。”郭木匠道。
小书生:“郭先生见没见过什么乞丐?”
“没见过。这几天人都躲在屋子里头,都难得有几个说得出天是什么颜色的,更别说注意到有什么人走过去了。”那郭木匠见众人都默而不语了,于是留下那木棍,匆匆告辞。屠夫虽说认定了干家鬼魂是凶手、不太明白众人的思路,但一听有线索,立马道:“云公子,你们要去西边的话,我带路啊。”
西边而已,那么大个方向,又不是什么巷里小路,本来完全没有要人引路的必要;可云离莫名想到了屠夫和他妻子非要冲上药山找干承家、而自己劝说不用的情景,再想到寻一帮乞丐并非险事,未免顺出对方某些沉重的记忆,云离点头道:“那好。你走前面?”
屠夫欣然上前,和苏瞳打过招呼,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云离来到苏瞳旁边,苏瞳顺手接过那孩子替他抱着,知他有话要说,便放缓步子随他落在后面。
云离:“乜秋,记得吗?”
苏瞳:“……记得。”
云离:“那些尸体上,有他的气息。”
“……”
两人正回想着夏天与乜秋在湖州酒楼中发生的事,尉迟令“漫不经心”地退了过来:“珏归兄,陛下许了你几天假,你不着急回京?”苏瞳道:“许了半月。如果实在耽误了,奏明原因,罪责不至于过大。”尉迟令:“那倒是。只可惜我的假是国师大人许的,没机会跟在珏归兄后面、让珏归兄帮我挡挡那位大人的火气……哎哎哎,你干什么?!”
云离在手上掂了掂尉迟令的纳袋:“你长了双眼睛,没看见我在这儿吗?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怪不得我。”
“你拿了也没用。”
“里面的东西对我是没用,可我拿了,你不高兴了,不就有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