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校。
那这些人是……
云离站起来扫视一遍,又转过头,盯着苏瞳的眼睛:“那些人?!”那些接受了皇帝“恩泽”的,满怀希望“自首”的大案旧人。云离吸了口气,明知听不到回答,却忍不住问:“乜沧把你们禁在这儿是要做什么?”徐校双手一阵比划,但表达的内容太抽象,除他自己没人能懂;接着他张大嘴,手指伸进嘴里乱搅,像是试图把发不出来的声音给抠出来。
倏然,徐校本已不成人样的表情再度扭曲,整个人被无形的力向后拖拽,最后猛地撞在巨木的树干上。
沿途一道鲜红的血痕。
巨树发出了指令似的,一根断掉的铁链哗然腾起,甩了瘫在树干上的徐校一鞭,后将他绑起来,移到“圆盘”上放着。徐校原就虚弱,经过一番折腾,伏在地上不省人事。
“辅国大人,你也不是小孩子,这小公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呢?”
圆盘之上,古树顶端,一人影灵活穿梭,穿过巨木枝杈的空隙向下疾行。另一个人在他身后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正是乜沧和乜秋。
待到两人落在地上,云离发现,乜沧说话虽然轻松,实则占了下风:不但乜秋没有性命之忧,还一路穷追,跟着乜沧来到了这里。云离心里稍松,放出“破剑”,让它当着乜沧的面深深扎进树干,出来的时候,刨出了一抔木渣。
树干被刺,乜沧却跟自己心脏被刺了似的,痛喝一声,也不顾背后乜秋甩来的一道符,生生受了一击,冲到巨树下与“破剑”拼起了招数。“破剑”不济,盘桓一阵,退回鞘中。乜沧转而面向乜秋,处于弱势却不甘低头,挡了再次飞来的一道符咒,随手抄起地上断掉的铁链,旋转蓄力将其朝空中掷出。
乜沧失了准头,铁链没打中乜秋,钻上树杈间的缝隙,砰然打中了第三层枝杈。碎屑簌簌落下,乜沧来不及心疼,脚步微错,抬肘截住乜秋从旁侧拍来的一掌。屡屡挫败的小国师深吸口气,方欲还击,乜秋竟踩着树干上的支撑点跃到了高处,攀来挡去,不时说几句激怒师弟的话。
“小哥,多亏你动了我师弟的树,否则照他这又认真又玩命的打法,我指不定要多费几重力气呢。”
见此情景,云离复又有种盼着破巫师去死的感觉。他担心了那么久,以为破巫师中了师弟的计要性命不保,没想到他玩得挺开心,害他白费心情。
乜沧也踏上树干,掠过云离和苏瞳时,横了两人一眼,应是在心底记上一笔账了。
“师弟,我小哥和苏公子好心好意带你找到了我,你这么瞪人家,我这个做师兄的就要说你几句了,”乜秋顺着树杈的轮廓滑了一圈,“你看看你,于长幼尊卑来说,你目无兄长,乃一过;于武义道法而言,你先出手,作势伤人,实力不敌对手,可非但不虚心求教,还心怀妒怨,乃二过;于外,你傲而无道,乃三过;于内,你杀人为私有违师父教诲,乃四过。”他一边说一边闪避,说完,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手中抓着那颗镂花木球,站稳了。
乜沧再次捞起一条铁索,注入一股力,铁索立时打开双目似的,瞧准乜秋,拖着幻影自行追击。
乜秋闪身退后,脚尖在匍匐着的那些人身上点过去;他只避不攻,兀自说道:“其它是关乎你心性的,挺多,我就不记数,你自己在心里数就行。”
“师父言道,悯,仁,诚,宽,忠,五字乃师门之遵循,我手上也有许多不清不楚的人血,姑且不与你争辩你我之前谁做到了哪个字、谁又没有做到哪个字。我只是觉得,师父他老人家在底下看着肯定不好受,于是想在面上尽尽师兄的责,今天再强调强调门规,你能听进去几分是几分……你以前埋的伏笔,我算是想明白了,也不和你一条条清点;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
乜秋脚下突然顿住,那铁链眼见着就要砸中他胸口,却毫无预兆地停下、分解、碎落。
云离的心率变得很奇怪,手下意识搭上剑柄,想要拔剑。
破巫师的说话风格不正常,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