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算什么?自作多情吗?”
贺州仰起头,靠在岩石壁上,发出了的短促的笑声。
他果然还是看百里疏不爽,怎么看都不爽。
那种什么事情都安排计算好的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一种油气发不出来的憋闷。
那个家伙本来就是想要去京陵台,亏他还愧疚了老半天,冒着被玄离峰护法长老发现的风险,费尽心思潜进玄离峰的密卷阁,将关岭遗册偷了出来。感情人家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他那大半个月的纠结简直就是个笑话。
自作多情的无知之徒。
进并州城之前,百里疏喊住他,问他有没有看过关岭遗册——哈,全天下就他一个蠢货以为百里疏那种什么都知道的人需要什么见鬼的关岭遗册,到头来那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他自己。
贺州低下头,摊开左手,看着手心中握着的碎玉。
那是百里疏之前交给他封印剑诀的灵玉,剑诀一旦被释放,这块灵玉就算做报废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贺州将废掉了,碎掉了的灵玉留了下来。
看着碎玉,贺州面无表情。
半天,他收起碎玉,拿起了母亲留下来给他的寒刀,划破了手,血滴到寒刀上,缓缓地渗透进去。
他开始炼化这把寒刀。
血滴落在寒刀上的时候,寒刀刀身浮现几个小字:古氏之七,关氏。
“给他了?”
贺擎川离开主灵穴后,前往九玄主峰见到了在石亭中下棋的易鹤平。
很少有人知道,易鹤平和药谷谷主的私交其实不错。以前,药谷谷主若是有事来到九玄门的时候,这两位掌门总会在石亭中下棋,易鹤平总持白子,药谷谷主总持黑子,两人地位不同,年纪相差甚远,却是极好的忘年之交。
不过……
药谷谷主的葬礼前不久刚刚举行。
贺擎川没有回答易鹤平的问题,看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下棋了。”
棋盘上依旧黑子白棋交替分明,易鹤平一个人同执黑子白子,自博自奕。贺擎川的话出口,他举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稳稳地落下。
“为何不能再下?”
易鹤平说着,自己取了黑棋在手,没有抬头,望着棋盘思索着。
为什么不能再下?
——你不是已经杀了药谷谷主,你和他不是忘年交?你们不是交情极深?
一连串的反问从贺擎川脑海中掠过,连珠炮弹一般,最终却是一句也没有说出来。贺擎川明白这些质问对这个人是没有用的。他为什么看易鹤平不爽这么多年,因为他始终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明明也难过于九玄弟子的死,却毫不犹豫地安排了他们的牺牲,才能刚杀了多年棋友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下棋?
就像当初,京陵台异变,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让关之羽他们断后镇守,自己转身离开?
贺擎川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贺州。
那是一些陈年往事,烂谷子的旧账。
当初,关岭与九玄门的掌门联手,在广汉郡尝试修改青冥塔的阵法,将其与天地山水星象联系起来,彻底封锁逐渐出现波动的古帝埋骨之地的入口。那次的尝试其实不像后来的说法那样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