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几天里,陆怔没有联系他,谁也没有找他,他一个人像行尸走肉一般在酒店里度过了几天时间。
陆氏集团的消息在财经版块,常清一直在注意。
陆轩去世的消息并没有被媒体肆意报道,只含糊其辞地说掌权人变更,股市跌停多少个点之类,倒是社会版本的新闻里,有那个新闻,是被解雇司机吴某对主人怀恨在心,伺机行凶……
被解雇的司机吴某……常清心都缩成了一团,空气都变得腥甜了起来。
果然还是他的错吗?要不是他让陆轩换掉吴俊勇,陆轩就不会提早出事。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秦朗这个人是反派,是他害死陆轩,他也没能阻止陆轩的死亡。
他什么都做不到,反而还让陆轩更早地去世。
都是他的错。
常清被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压得抬不起头来,喉咙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紧紧地捏着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想给陆怔打电话,但是输入号码后,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还有张妈。
他还能给张妈打电话。
常清找到了张妈的电话号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了出去。
很快,张妈就接了电话,“喂?”
常清声音艰涩,“张妈,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张妈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太好。”
她语气也很消沉,“陆先生去世了,葬礼在后天举行,小常啊,你会过来吧?”
常清没说话,他想过去,但是陆怔他们会让他过去吗?
张妈说:“陆先生没了,那些人都巴不得我们家不好,一直在传谣言,阿怔最近都不着家,小花儿也受了委屈,不肯去学校,小常啊,听我一声劝,你这个陆家媳妇不能不回家,不要再任性了,好吗?”
常清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陆怔的意思?”
张妈说:“阿怔有什么意思,他回来的时候还问我你怎么不在……你不会以为阿怔要赶你走吧?他敢?你是他大嫂,再不喜欢你也不能赶你走啊。”顿了顿,又不可置信似的,说:“你就因为这,所以不回家?”
“不是……”常清声音哽咽起来,“是我的错。”
常清并没有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心理条件,也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能藏在心里的人,他这几天压抑太久,也许是这个时间合适,又或许是张妈这个长辈的身份加持,让他忍不住向她倾诉。
“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让他换司机,和他出去约会,也不会出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常清鼻音浓重,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张妈听他说着自责的话,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吴俊勇会这样,他以前那么老实,陆先生对他也很好,谁能想到他是这种人。”
“要错也是吴俊勇错,你又哪里有错?阿适说的话你何必放在心上,陆家是你的家,你不回来又能去哪儿?”
“回来吧,阿怔懂事,不会怪到你头上来,后天举行葬礼,你这个陆家媳妇都是过了明路的,不回来岂不是给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白白送上长舌的笑料。”
常清吸吸鼻子,“……可以吗?”
张妈说:“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来天经地义的事情,回来吧。”
常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张妈又抚慰了他一会儿,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挂掉了电话。
“他答应回来吗?”陆怔问。
张妈说:“回来的,我那么说,他会回来的,他也懂事。”
陆怔没说话。
最近他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又被各种事缠身,脸色很难看,浑身都布满低气压,那双原本很黑亮的眼睛此时布满红血丝,敛着浓烈又死死压抑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