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执啸亦落下泪来,同掌心鲜血融在一起,划出一道淡红色的血痕。
顾辞舟恍然,一时他也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 * *
顾辞舟在洞里待到下午,黄昏时落了一场雨,冲散了不少暑气,山间更显清凉,他抻了抻胳膊往洞外走去,隐约见远方天色暗沉,乌云密布,可山中这块已是晴朗,他心道这天气也不稀奇,夏天倒是常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此时历劫。
历劫……
他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长癸?遥看那处方位也正在皇城附近,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便进了山洞把此事同执啸一说。
执啸听见此事直接化为原形,四蹄着地,如一阵风般从洞内跑出,直奔皇城而去。
顾辞舟看着地上带血爪印,心中犹疑,脑中仍是那张熟悉的脸,额上麒麟纹路,熠熠发光。他思忖片刻也跑了出去,心中只道,就看一眼。
等顾辞舟赶到皇城附近却未见执啸和长癸,皇城上方乌云密布,他也未曾听见雷声,心道大概不是历劫,只是普通的雷雨,便偷偷进了宫,直奔麒麟殿而去。
到了麒麟殿却看殿内空无一人,麒麟雕像屹立在那,顾辞舟偷偷唤陈麒名字,亦不见回应,顾辞舟心里觉得不妙,眼见日落黄昏,天色骤暗,正是魇猖獗之时,顾辞舟匆匆离开麒麟殿,朝轩辕无烬寝宫走去。
不在麒麟殿,那想必也有可能去了轩辕无烬寝宫处,早些年陈麒也会这样,偶尔去轩辕无烬那处看看,有时能看上一天。
越想心中越是泛酸,索性抛开这个回忆,顾辞舟快步到了轩辕无烬寝宫处。
眼前一幕却让顾辞舟心中骇然。
轩辕无烬寝宫内无一人,仅有一背影屹立,熟悉无比,正是顾辞舟陪了半年的方纵酒。
方纵酒的肉身怎么会回到皇城?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轩辕无烬靠在榻前,眼中是一片黯然。
方纵酒立在他身前,他身着铠甲,手执长剑,声音无一丝感情,他道“你若是喝下这杯酒,你我二人来世再做兄弟,若是不喝,那我便动手了。”
晏沉欢亦从暗处走来,面上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一袭青衣秀丽出尘,袖口绣着精致竹纹。但她却笑的邪气,偏头去看轩辕无烬,目光中带着几分玩乐,她道“这药能让你死的痛快点,你的亲信已被我们暗中除掉,轩辕无烬,你觉得你这个皇帝能做多久?”
轩辕无烬不去看晏沉欢,眼睛只死死盯着方纵酒,声音颤然,犹带一丝不安,他恨声道“方纵酒!你我相识数年,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弑君!”
晏沉欢笑意盈盈,自方纵酒手中接过那酒,徐徐递上,只道“不止要弑君,他还要称帝,如何?你不甘心?你现在若是喊喊,看究竟有谁来救你。”
顾辞舟不知此时该如何,虽说轩辕无烬死了对他有益无害,但归根结底他也没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此时若是不管……况且那晏沉欢模样邪乎的很,不像是寻常女子……
顾辞舟心中大乱,陈麒呢?他能眼睁睁看着轩辕无烬服毒?清承呢?推荐本书
眼见轩辕无烬双手接过那毒酒,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方纵酒。
方纵酒面无表情看着他,已不是当年熟识的那个阿酒。
轩辕无烬眼底的黯然顾辞舟尽收眼底,一时间顾辞舟竟有些感同身受。感同身受什么呢,是求而不得,还是……
又或许只是怨恨,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是太子,怨恨为什么会有晏沉欢。
顾辞舟隐在暗处蠢蠢欲动,待轩辕无烬抬起手腕,顾辞舟刚准备拦,却被清承按住。
“他阳寿不到一年,你此时去拦,也没有用。”
清承清清冷冷的声音此时仿佛给了顾辞舟一丝安慰,稍稍抚平他内心的慌乱,顾辞舟低声问“怎么回事,陈麒呢?”
“不知。”
“执啸呢?他以为长癸渡劫,也来了皇城。”
“……不知”
眼见轩辕无烬将毒酒一饮而尽,咳嗽两声,嘴角便开始渗血,他疼的五官都皱了起来,五指死死抓住胸口,眼睛仍是看着方纵酒。俄而大口鲜血自嘴中涌出,轩辕无烬倒在床榻上,一双眼仍然瞪着,犹有不甘。
方纵酒转过身,不再去看轩辕无烬的死相,只默然叹了口气。
晏沉欢此时却得逞一般大笑起来,嘴中声音古怪,道“可惜了这麒麟骨的匕首,不知被他放在何处。”说罢俯身,一双手探进轩辕无烬怀中,想要摸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