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在逃不开的情况下,不如安安静静受着。这样只是短时间的发泄,几分钟便会结束,他还有时间、有可能,再在男人外出时,偷偷再上一次楼。
吃完后,商父把碗一推。
“快点儿。”
小孩站起身,把两个碗收了,到厨房里头去洗。厨房在走廊的最尽头,透过窗子能看见下头的街道。洗着洗着,他的目光向下瞥去,手便慢慢顿在了原处。
青年正蹲在街旁,摸着一只流浪猫的头。那猫拱起脊背,在他的手下蹭来蹭去,从他那儿得到了些吃食,为此而心满意足。
杜云停的手覆在细密的猫毛里,脸上都带上了些笑。狼崽子的手扶上了窗,微微探出头,看着这一幕。
青年的脚下踩着斑斑点点的光斑,衣服领口微微有些宽大,笑的很温柔。风好像停止了,他头顶的树只微微抖动着叶子,于是那些光斑随着轻微晃动,像在弹跳着奏响一曲清新的歌。
半晌后,商陆的手悄悄地抬起来,也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听见了自己口中溢出的一声叹息,随即低下头去,重新盯着油腻的碗。外头是商父大声的骂骂咧咧,惹得走廊上住的其他几个住户打开门,高声抱怨。
“有完没完了?关门行不行?”
“一天到晚……”
碗撞在锅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商陆没有再把头抬起,任凭无形的手重新一把把他拉住,拽回到这脏污不堪的现实中来。
他在这一天晚上,没有再向楼上去。
得是个结束了。若是哥哥走了,他总得再靠自己。——他不能指望着青年永远住在他楼上,和他一样在这种阴冷潮湿的房子里头被困一辈子。
青年明显有些担心,罕见的一大早便出现在了这一层。商父还没醒,只有商陆自己对着水龙头在搓洗衣服,再一扭头,身后头已经站了人。
“伤好了吗?”青年轻声问,“昨天怎么没过来?”
商陆并没说原因,只道:“好了。……谢谢哥哥。”
“不用这么客气。”
杜云停在他面前,难得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在那一晚上,他原本以为,小孩的心防已经完全打开了。如今才知道,原来不仅没有打开,反而比之前更重。“早饭,我给你带过来了。”
饭盒被放在旁边,男孩仍然垂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
“多谢哥哥,以后——就不用麻烦了。”
杜云停一愣。
“嗯?”
外面忽然响起了商父的咳嗽声,杜云停也是一惊,没有再说话。他将饭盒飞快地推到柜子里藏着,装作来厨房拿些什么,随意拎了瓶酱油上楼,迎面正好撞见中年男人往这边儿走。
两人对面时,商父目光跟着他转了转,又回过头,盯着青年的背影。
白夏的身材很好,并不过分单薄,只有后面屁股两块有肉。跟随着步子,那两块也上下轻微摇晃着,好像很有弹性,在薄薄的裤子里头跳跃。
商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来干嘛的?”
他的儿子仍然站在厨房里,声音被水声盖着,好像有些模糊不清,“来拿点东西。”
商父的目光仍然盯着看,青年已经上楼了,这会儿他盯着的,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是个旧人类啊?”
商陆搓洗衣服的手顿了顿。狭小的厨房里,只有这一个水龙头,无论做饭洗衣都只能在这儿解决,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他的心却扑腾狂跳起来,好像要从这块空间里跳出去了,“不知道。”
“一看就是旧人类。”商父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回走,“是个好货色。”
他说年轻的男人女人,统一是货色。就好像这些都不是人,不过是摆在商品架子上供他挑选的货。
商陆忽然把头垂下去,没有吭声。
商父有一帮子所谓的兄弟,都是在出了末日之后找不到人生价值的新人类。他们骨子里头还流着杀戮暴虐的血,却又走出了末世,来到了所谓的和平年代,这简直像是条枷锁,硬生生把他们锁住了。
聚集在一起的话题,只剩下了这家的男孩、那家的女孩。
商父坐在中间,眼睛赤红。推荐本书
“洗发店里头的那个小娘们儿……”
他高声说了句荤话,于是一帮子人拍着腿笑。笑到一半,有人将门打开了,下楼去买酒。
再上楼来时,声音有些亢奋,“刚刚倒看见个好的。是这楼上住的?小年青长得干干净净,细胳膊细腿的,比那娘们儿还得劲——估计身上连点毛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