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开帐子,准备下地。谁知那两条腿往地上一踩,就像两块棉花条子似的,提不起半点力——他一晃悠,反倒朝着铺了厚厚长毛毯的地上摔过去。
杜云停心里猛地冒出来了一句“卧槽”。
他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喊系统:【二十八,你看我的腿!】
7777:【……看见了。】
【我的腿!】杜云停复述福尔康经典台词,【它不听我的使唤!】
【……】
【二十八,你说我是不是要瘸了?要截肢?】
7777说:【不,你死了。】
杜怂怂:【哈哈哈,这句话有点好笑哈哈哈。】
7777:【……】
它看着没心没肺的宿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心情。
杜云停往地上跌倒的动静不小,外间也听见了。还没等他动用无力的手臂把自己从地毯上撑坐起来,将军已蹙着眉大步踏进来了,瞧见青年躺在地上,神色一顿。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小心地探查着那露出来的手腕脚腕,问:“可曾伤到?”
杜云停摇摇头。
男人微微松了口气,又道:“是不是想要什么?”
杜云停满怀渴望地看向水。顾黎懂了,却没立刻把那桌上的水拿来与他喝,反而将目光移向了巫医。
片刻后,那巫医端来了个杯子。将军从她手中接过,端在手里,哄着杜云停喝。
“来,张嘴……”
杜云停就着他手抿了一口,眉头纠在一块儿了。这水里不知是什么味道,古怪的很,像是铁锈。
他瞧了眼,颜色也是浑浊的,灰不灰红不红。
他喝的艰难,隐约感觉将军手腕像是在颤。可不及他细细感受,顾黎又重新端稳了,不容置疑道:“一杯都要喝。”
这有些太难,杜怂怂眼睛里写满抗议。
瞧见那明晃晃的不满,顾黎唇角终于多了些笑意,他点点青年额头,低声道:“若是喝了……今天把那个环也解开。”
环?
杜怂怂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手腕上俩,脚腕上俩。
还有一个,困着他家养的小八哥。小八哥被迫收拢羽毛,细细的金链子从捆着的玉环上头连出来,这会儿被顾先生握在手里,轻轻拽了拽。
怂怂电流一下子涌上天灵盖:“……”
卧槽,玩的这么大吗!
他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激动,又喊7777:【快看快看!看这链子!】
不知为何,7777今天显得格外暴躁,听见他这召唤,从方才的骂人里头平息过来后,听见他的召唤,只惜字如金地扔给了他两声呵呵。
杜云停不明白它在呵什么。
有了甜头,他喝那药喝的格外快,喝完后,富贵又进来收了碗,那巫医被他领着往外走。将军不曾走,只将他那一件月白里衣撤了,杜云停睁着眼,瞧见自己细细的腿,看起来比先前还要孱弱。
他又是期待又是失落,毕竟双腿不能用,种地就受限制了很多。
许多现代化的农业技术,都没有办法好好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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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头冒着光,男人却像没看见,捧着他的肚子让他翻了个面。杜云停就像锅里的鱼,由正面朝上变为了背面朝上,露出细弱的脊背来。
在杜云停看不见的背上,有大块大块的青色蔓延开,一片连着一片。
那是尸斑。
将军的手轻轻抚着那些,什么也不曾说,只拿着温热的布巾浸透了药水替他擦拭。暗红的水从脊柱上流淌下去几滴,滚过的地方青斑悉数消退不见,仍旧是这副身体本来的模样。
顾黎低垂着眼,忽的说:“府里又架了秋千。”
青年动了动,似是想回头望他。顾黎未看他,只道:“待你好了,都是你的。”
待你好了……
7777更气了。
这怎么算好?——他还打算把人扣这儿一辈子不成?
夜间能说话时,杜云停试着问过将军,自己究竟得的是何病。
将军只说,那一次打仗之时中了暗算,令他失了记忆,身子也虚弱下来。
又说他已经在这床上躺了近一年。
一年!
这个时间着实让杜云停吃惊。他对此连半分印象也没了,记忆只停留在大军出发的那一日。他问7777:【这期间是不是还发生了许多别的事?】
7777说:【是,比如说你死了。】
杜怂怂:【……】
说真的,二十八到底有多盼着他死,才会张嘴闭嘴都是这个?